第(2/3)页 “………………”室友深吸一口气,力沉丹田,掷地有声: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吱呀一声洗手间门开了条缝,江停探出头,肩上还搭着条洗澡毛巾,心平气和说:“新年快乐,解行。” 解行决绝地把头一扭,恰逢电脑屏幕上出现checkmate一行大字,登时惨不忍睹地捂住了眼睛:“啊啊啊啊——” “走象!走象!吃他的小兵!——哎呀你怎么不听我的!” 严峫懊恼的感叹还没落地,步重华面无表情果断落子,一行checkmate顿时闪着光弹了出来。 严峫:“……” 严峫顶着一头绷带,咕咚倒回床上,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说:“我不跟你玩儿了,没劲。” 步重华说:“你想多了表兄。是姨妈非叫我来陪你度过无聊的病中时光,否则我不会无聊到跑去公大匿名棋室虐菜的,又不是没其他事干了。” “我是伤员,不是病号!”严峫义正言辞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一圈绷带:“我这是只身追进贼窝,单刀赴会、力拒众敌,一人单挑二十个,为了给派出所争取时间而光荣负的伤!而且表扬已经通报到学校了!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污蔑!” “九个。嘉奖通报上已经写清匪徒人数了。其中还有四个至今尚在留院察看。”步重华看了眼时间,从抽屉里拿出药板和水丢到严峫面前:“时间到了,吃药。” 严家大别墅里,所有亲戚齐聚一堂,房门外楼下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严峫只得就着水咽下药片,探头冲镜子打量片刻,用混合着骄傲、深沉和一丝丝中二的语气说:“我破相了。” 步重华冷静地回答:“没什么好可惜的。” “……”严峫问:“你一定要把嫉妒之情表达得那么明显吗?” 步重华反问:“不是你自己做完手术当天给我打电话说,虽然你破相了但完全没什么好可惜的,让我是亲兄弟就要学你往脸上划两道,伤疤是男子汉至高无上的勋章,隔壁大队警花看到你都心疼得要哭了吗?” 从严峫的表情来看,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干过什么了——这也很正常,手术全麻刚醒时人往往会下意识干出自己平时不会干的事情。半晌严峫怀疑地道:“你确定我打过这个电话么,那姑娘腿长连一米二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管她叫警花?” ……完了,又来了。 步重华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表哥,人家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腿长也才一米三三,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严峫肯定地说:“不可能,网上她们发的自拍腿都很长的。” “那是p的。” “不可能所有人都p图,肯定有一部分是真的。” “都是p的。” “你对人性的看法太片面了。” “我对人性的看法很全面,你又要把我们上次对星矢和一辉的争论重演一遍了吗?!” “你对天马流星拳的输出值到底有什么疑问?!” “一辉才是最强的!!” “………………” 周遭蓦然陷入死寂,战火一触即发。 表兄弟各自瞪着彼此,突然两个小时前曾翠翠女士语重心长的叮嘱在严峫耳边响了起来: “以往每次跨年,你表弟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他爹妈的照片枯坐一晚上,一个字都不说,一口饭也不吃……今年你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你可怜的表弟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兄长的关心、亲人的陪伴,干什么都顺着他,说什么都是他对……不然我就把你这臭小子的头拧掉,听见了没有?!” 严峫:“………………” “你是我兄弟,你说什么都对。”严峫咬牙挤出彬彬有礼的假笑:“一辉是最强的,你赢了。” 从步重华的表情来看他大概以为严峫的脑震荡又发作了:“……你认真的?” “是的,我认真的。”明天再弄死你。 空气沉默良久,终于步重华眯起形状锐利的眼睛,敏感地问:“你正努力掩盖的那一丝表情叫做不甘,对吧?” 严峫:“……” 严峫掀被而起,瞬间大怒:“我警告你见好就收吧!别他妈太过分了!!” 步重华:“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的!来啊我怕你吗?!” ——嘭!咣!哐当!!轰隆!! 血腥战火一点即爆,床头剧震水杯打翻,你死我活的兄弟俩一齐从床上滚到床下,我戳着你的鼻孔你掐着我的脖子,同时墙上的秒针“咔擦!”移到了12点。 曾翠翠女士欣喜的叫喊从楼下传来:“严峫——!阿花——!新年到啦!!” 步重华屈膝死死抵着严峫,怒吼与窗外的烟花一齐炸开: “你这辈子——都别做梦遇上什么长腿警花!!” · 嗖! 烟花映亮夜空,透过玻璃窗,反射在岳广平的玳瑁镜底。 手机不住震动,一条条新信息不断弹出来:【岳局新年好!】【岳局身体健康,岁岁常青!】【祝岳局来年三阳开泰,六六大顺!】…… 【谢谢岳老师一直以来的帮助和指导,祝您今后一帆风顺,全家平安。——林炡】 “瞧这口气,是谁啊?”身边的老伴不由失笑。 “刑院刑科老主任新收的弟子,最近在看我出版的论文,写邮件请教过我几个502真空熏显手印的问题。”岳广平在手机上回了两句劝勉的话,摇头叹道:“此子心性非池中物,以后说不准是做保密工作的料子,后生可待啊。” 老伴没有放在心上,“明天一堆事,大晚上的你也早点休息,啊。” 岳广平唔了声,没有动。 老伴去睡了,她身体一直不好。 岳广平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手机屏幕,眼底浮现出忧伤、感念、愧疚和复杂交织起来的神情,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信录最顶上的加星联系人。 嘟嘟——嘟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忙,请稍后再拨……” 远处夜空缤纷华彩,万家灯火熠熠生光。 阴影中只见岳广平喉结剧烈上下一滑,他似已耗尽了所有勇气,慢慢地垂下了头。 与此同时,小区楼下。 一个身量颀长的年轻人静静立在树丛阴影中,全身裹在灰色立领大衣里,路灯昏黄的光只映出他半边镜片,以及镜片后坚冰般安静深邃的侧脸。 手机终于在他的凝视中停止震动,一切都安静下来。 ——嘭! 又一束烟花远远绽开,与无数人家窗后传出的电视机声、欢歌笑语声一起,盘旋冲上夜空,璀璨犹如星海。 年轻人回过头,最后望了眼远处居民楼里那扇熟悉的窗户,那句无声的呢喃尚未出口便化作白气,被呼啸的北风带向远方: “……新年快乐,父亲。” 凛冬岑寂,长夜未央。 十八岁的秦川转过身,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头也不回走向了飘渺的远方。 · 【今年】 “多发性肋骨骨折及肋间肌出血,胸腔积血,心包积血,腹腔积血——你再看看这个心脏破口处大量的增生成纤维细胞,看见没有?典型钝性暴力撞击导致的心脏挫伤。” 严峫啪地一声把现场照片扔在茶几上,向后靠进沙发背里,志在必得地跷起两条长腿:“再结合温度、湿度、发现死者时尸表尸僵已缓解等各项特征……案发时间在昨天凌晨三点到三点半间,交通肇事,没跑了。” “是么?”步重华穿着居家衬衣长裤,端着半杯果汁站在沙发后,居高临下冷冷道:“我说两点半到三点。” 严峫回头瞅着他,语重心长问:“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长辈的话呢?” 步重华说:“因为我才是津海本地警察,我知道昨晚三点以后538号高速公路津口路段是封锁的,懂了吧?” “扯淡,封锁又有什么用,你怎么知道没有货车偷偷上路?”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有货车偷偷上路?” “你这人对现实基层工作怎么这么不了解呢?” “我才是津海本地警察我怎么就不了解了?” “你对人性的看法太片面了!” “我对人性的看法很全面,你又要把网上那些自拍照腿长到底有没有一米二的争论重演一遍了是吗?!” “………………” 空气陡然安静,战火一触即发。 兄弟俩彼此瞪视半晌,严峫唰地扭头:“——林炡!告诉他案发时间到底是几点!” 步重华家的大复式里灯光璀璨,暖气融融,电视上正放着跨年晚会前的最后倒计时,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 大餐桌上的火锅、蘸料、酒水饮料已经准备好,只等吴雩那神乎其技的刀工把牛羊肉片好,就可以摆盘上桌开餐。 ——这偷电缆的倒霉哥们到底死在几点钟? 两点半到三点整,还是三点整到三点半? 林炡坐在另一侧沙发上,膝上摊开他那连洗澡睡觉都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刚收到的案发时刻监控画面截图,左上角清清楚楚标记着系统时间—— 3:00am。 林炡咽了口唾沫,在这对兄弟灼热的视线中压力山大,半晌含蓄地挪了挪身体:“江队,不如你来公布一下答案吧。” 江停正拿着一把干辣椒偷偷往火锅里加,闻言扭头一看,斩钉截铁:“凌晨3:00:01。” 步重华:“@#¥%*#??”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