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来自首。”-《无限流玩家退休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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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户的门虚掩着。

    模糊的,粘稠的声音从虚掩中的门缝中传来——“当”“当”“当”——很钝,很有规律,但是听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赵广城一手拿枪支,一手深处,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

    只听“吱呀”一声响,门轴锈蚀发出的转动声打破了漆黑走廊内的寂静。

    在看清门内的情景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墙面上溅着大片的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甚至天花板上都布满喷溅式的血滴,破碎的肉末和内脏碎片挂在头顶的灯上,缓慢地向下滴落着。

    房间里被毁坏的不成样子。

    在客厅的正中央,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之中,青灰惨白的皮肤显现出死气,一双无神浑浊的眼睛定定地望向门口的方向,绝望而惊恐的表情被死亡凝固,她的胸腹以下几乎被剁成了肉泥,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

    而一个浑身上下被鲜血覆盖的男人跪在她的身边,手中举着一把菜刀,一次又一次地向着女人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砍去,刀刃已经在骨骼上硌出了缺口,但是他却仍旧机械地向下劈砍着,刀刃穿过稀烂的肉泥,剁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当当”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策之手中的探测仪已经不再响了。

    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站在门口处的三人,缓缓地抬起了头来,露出一张被溅满鲜血,癫狂而可怖的脸,他的嘴唇扭曲着,竟然呈现出一种近似微笑的神情。

    他拎着菜刀,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然后在猝不及防间向着为首的赵广城冲去。

    在那瞬间,叶迦的瞳孔紧缩。

    他的眼眸深处倒映着男人的脸。

    ——那扭曲而可怖的神情,和记忆中的另外一张脸重合。

    漆黑的夜晚,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半开的门。

    少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

    窗外骤然划过的闪电将房间照亮,女人躺在房屋中央的血泊中,一张苍白灰败的脸上沾满了血迹,无神的双眼望着门外,僵硬的嘴唇半开着,仿佛仍旧想说些什么。

    她头顶高高盘起的发髻已经了开来,被鲜血打湿,干涸成一绺一绺。

    脖颈间最爱的珍珠项链断裂开来,散落在血泊中。

    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蹲坐在尸体边,一遍一遍,一次一次地举起菜刀,向着女人残缺的尸体剁去。

    少年僵硬地呆立在门口,瞳孔紧缩,呼吸和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停滞。

    下一秒,男人似乎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他。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拎着菜刀,一步一步地向站在门口的少年走来,脚下的鲜血发出粘腻的响声,被窗外的大雨声遮盖。

    闪电的白光在窗外亮起,在那瞬间将窄小的房间照亮,也照亮了男人的脸。

    惨白的脸上沾满了血迹,暴突的眼球死死地注视着前方,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怪异而疯癫的神情,在这个雨夜显得格外的可怖,他的嘴唇高高上翘,形成一个扭曲可怖的微笑。

    ——“轰隆!”

    迟来的雷声响起。

    “砰——砰——”

    两声枪响划破寂静,将叶迦从久远的记忆中拉扯回来。

    眼前,男人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手中的菜刀滚落,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赵广城喘着粗气,脸上惊魂未定:“这个人怎么回事?”

    “你把他杀了?”程策之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尖锐起来。

    赵广城胡乱摇摇头:“没,没,我避开了致命部位……”

    叶迦走上前去,蹲下身检查着。

    的确,男人身上的两个被枪击的部位一个在肩膀,一个胳膊,都不致命。

    他双眼暴突,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嘴唇上还带着扭曲的笑意。

    叶迦伸出手,按了下男人冰冷的脖颈。

    ——已经没有了脉搏。

    竟然是已经死了。

    叶迦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赵广城和程策之,说:“报警吧。”

    他擦了擦自己手上被沾到的鲜血,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扭头看一眼那个躺在地上,胸腹部已经被剁成肉泥的女人,就像是不愿将视线投去一样。

    ·

    临近夜晚。

    叶迦和另外两人一起回到管理局内交差。

    由于这次情况危急,人手急缺,需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所有剩下的还没有受伤的员工都统一在大厅里办公。

    “喂,喂!”程策之用手肘怼了怼叶迦:“收集器。”

    叶迦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哦。”

    他将收集器上交给刘兆承,然后再次垂下双眼。

    程策之有些担忧地问道:“叶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从报警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叶迦勾了勾唇,脸上的表情与一般无二,分外平静:“没什么,只是累了。”

    他和那两人分别,然后转过身。

    脸上的笑意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融化,消失的毫无痕迹。

    叶迦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位于大厅内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堆积着厚厚的,等待处理的公务,叶迦的视线落在纸面之上,但是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漆黑墨点,而不是一个个单独的文字,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大门处似乎传来一阵骚动。

    但是叶迦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他沉浸在杂芜混乱的思绪之中,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洋流中挣扎着探出水面似的,外界的半分响动都无法真正传到他的耳中,无法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拉扯出来。

    直到血蛊鱼开始不安分地在叶迦的口袋里翻腾。

    叶迦皱了皱眉头。

    他低下头看向待在自己口袋中的血蛊鱼,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口袋外侧,想要安抚它,但是它却似乎没有感受到一样,翻腾的更剧烈了。

    这时,叶迦才听到大厅里浪潮般的喧嚣。

    ——以及一个稳定而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向他的这个方向走来。

    然后停留在了他的桌子前。

    叶迦看到,自己垂下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鞋,高定的手工皮革,颜色漆黑,上面还残余着半干涸的鲜血和碎肉。

    他惊愕地抬头看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眸低垂,眉骨很深,漆黑幽深的眼眸藏在阴影深处,眸底掠过一丝暗红的光。

    他缓慢地勾起唇角,然后将两只手向着叶迦伸了过去,袖子滑下,露出肤色惨白的手腕。

    声音低沉磁性,几乎像是情人的耳语:

    “我来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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