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积流山已经是幽魂噬影宗的绝对控制范围,距鬼门湖也不过半日路程,极乐宗的修士竟然如此嚣张? 他这里感觉着失了脸面,那边苏瑜忽地呻吟一声,低弱中强压着苦痛,尾音却又柔腻撩人。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正好见到那娇媚的美人儿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弱质,惹人怜惜。 「百鬼师兄?」 萧松看出是李珣的手段,小心翼翼地询问。 「蛊毒毕竟还是生灵,我以抽髓之法,将其尽数灭杀,手法或是霸道了些,好在并无后患,调养一段时日,便可尽复旧观。」 李珣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做了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接着便松开手。 苏瑜又低吟一声,想直起身子,脑际却突现晕眩,忙用手撑地,才稳住身形。 即便如此,苏瑜身上已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塘边冷风吹过,立时打了个寒颤。 李珣摇头道:「你的身子倏然亏损,气虚体弱,最易得病。此时最好以宗门双修术,引渡元气,可免得一场病创。」 旁边冥璃瞥了萧松一眼,暗道这厮倒是好艳福。但也迅速接口道:「附近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精舍,苏道友既然身子虚弱,不妨到那里休息,敝宗也还有些养气培元的药物,颇见功效。」 见两人这么说,苏瑜苍白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媚目中波光潋灩,却是移向李珣那边。目光相触之时,似离非离,其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勾人魂魄。 这大概算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了。 不过,难得她做得恰到好处,不惹人嫌。李珣当真有了些兴趣,可是,最终他只微勾嘴角:「调养个六七成,尽快离开吧,正值多事之秋,谨慎些好,回去代我向师姐道谢。」 此言几乎分不清是送客还是逐客,萧松、苏瑜都觉得理所当然,冥璃却相当尴尬,这不是明摆着对宗门的安全不放心么? 李珣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将破魂梭拈起来,在指尖慢慢转动,看着梭体上独特的花纹,不数息,已经魂游天外,将身边三人忘了个干净。 冥璃想骂娘,但最终只是在嘴里嘟哝两句,先一步起身,为两名客人引路。 萧、苏二人并不因李珣的走神而失去礼数,依然周到地行礼之后,才跟着去了。 水塘边只剩下了百鬼,临进林子之前,冥璃心血来潮,回看了一眼。 恰好见到百鬼将破魂梭举至眉心,哧哧的火光从指尖透出,没入梭体。 先是灰白的幽明阴火,随即便染成了血红颜色。周围的空间飞快地黯淡下去,彷佛一圈浓浊的暗影,随着某种节奏,涨缩不定,也许,那就是妖魔的吐息吧……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脚下走得更急。也就从此刻开始,他心中原有的百鬼的形象,彻底扭曲。 在冥璃看来妖异诡谲的场景,相对于李珣,却是玄妙非常。 他本来是想根据信笺上所说的法门,进一步炼化破魂梭,哪知阴火真息注入之时,他忽然灵光闪现,全无理由地抓住冥冥中一条关键线索。 「破魂梭、锁魂圆光、血吻、魔罗喉,对了,还有阎夫人……血吻,魔罗喉?」 感觉中,他好像抓出了关键线索中的关键点,正是血吻与魔罗喉之间的关系。 犹记得,最近几次碰到两个妖物同时出现,魔罗喉分明有些惧怕血吻,这似乎牵扯到物种生克的问题。 破魂梭锵然鸣响,初步的炼化已经完成。李珣将其收入袖中,长身而起,心中已有决定。 由于九幽老祖的毒誓,幽魂噬影宗可说是对魔罗喉的习性最为了解的宗门,关于此妖物的典籍,不能说浩如烟海,也可形容为汗牛充栋。 李珣眼下便要去查阅典籍,也许,他能从中找到古音另一个致命之处。 时间就在禁法的置换和书页的翻折中流过。 不管内里外界的消息如何蔓延,也不论宗门各个派系的人马如何做最后的布置和努力,鬼灵返生之日,还是如期到来。 事实上,早在两天之前,以鬼门湖为中心,方圆三千里的广阔天地间,便有巨量的阴气蠢蠢欲动,时时翻腾,引发了数百次小型地震。 更早一些时间,范围内的大量生灵,为了避免被狂涌的阴气吞噬,已开始每年一度的迁徙,场面蔚为壮观。 在鬼门湖中,弥漫的阴气已浓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在其中的幽魂噬影宗弟子,均借此天时,努力修行,此时努力一日,抵得上数月之功。 如碧水君、阎夫人这样的高手,更可藉此无限「亲近」九幽地域,获得平日难见的灵感。 同时,受到阴气的浸染,鬼门湖附近布下的禁制,威力成倍提升,足以吓阻绝大部分不怀好意的人士。 故而,鬼门湖周边呈现出一年中最为静寂的时刻,天地之异变、祖宗之威严,或多或少,流过此间成千上万的弟子心头,缓缓形成祭祖大典的崇高氛围。 现在是大典前夜,再有三个时辰,便到了天地阴气最盛的时刻。此时,各位宗主、长老的弟子,均需在师尊的带领下,穿起最正式的祭服,分批来到湖心岛上,静待大典开始。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识到宗门各派系的真实实力。 比如阎夫人,她座下亲传弟子十人,其中便有阎湖、阎如、阎采儿以及百鬼,共计四名大姓弟子,占了二十七名大姓弟子的七分之一,在十二位长老中,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过,碧水君麾下,有大姓弟子六人,比阎夫人还要高出一筹。此外,若再算上立场不同的长老派系,情况还要复杂得多。 将那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都抛到一边,李珣只在自家道袍之外,套了件制式祭袍,便等若换装完毕。 此时,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院子里,等待屋中那群女人不愠不火的梳妆打扮。 「师弟请进,师尊叫你呢。」 阎如移步出屋,灰雾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黑底绿纹的祭袍,整体感觉妖异冷厉,偏偏笑靥如花,看上去古怪极了。 李珣闻言一笑,举步上前。 临进门时,阎如很自然地为他整理一下袍袖,轻笑道:「师妹们梳妆未完,你进去可不要笑……今时不同往日,大典之时,可不能懈怠了。」 李珣敏锐地察觉到阎如的手指有些颤抖。 以她的心性修为,竟不克自制至此,显然是明白,这次的鬼灵返生之日,是何等的关键和凶险! 不错,对于阎夫人这一系而言,今日若胜,便是执掌宗门,坐镇西南; 若败,今后的日子怕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天地虽大,亦无可容身之地—— 无论如何,都是人生的重大转捩点。 同样的道理,对碧水君那边也适用。 这么一想,夜色昏暗中,便透出深重的兵凶战危的气氛来。 一路走到阎夫人的房间,阎如守在门口,李珣迈步进去,转到里间,迎头便看到阎采儿匆匆走出。 见他进来,这骄纵的女修狠瞪了他一眼,昂起脸出门去了。 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某些事情而改变,李珣倒还罢了,阎采儿亦能如此,纯以心性一项,便相当了得。 「天生的修士……」李珣心中感叹一声,忽又发觉自己的心态,大有老气横秋之相。 摇摇头挥去杂乱的念头,他掀帘进入里间,正想说话,入目的情景让他呆了一呆。 阎夫人正坐在绣墩上梳妆,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又被身边的阎湖挽起,用玉梳轻轻梳动。宽绰的祭袍好像是临时披在身上,微向下滑,露出修长的颈子以及雪白香肩。 透过前方的琉璃镜,李珣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微露的丰盈,中央深深的沟壑引着他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移下去。 他眉头跳动,眼神很快恢复到犀利清明的状态,依然是透过镜子,和阎夫人目光对上,继而微一欠身:「夫人,百鬼冒失了。」 「无妨。」 阎夫人在镜中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 后边,阎采儿的嚷嚷声响起来:「好狗不挡道!」 李珣回头看去,见这妮子手捧着一碗青白颜色的浓浆,快步进来,碗上方热气腾腾,似是刚刚熬好。 李珣鼻头微动,奇道:「这是「荔油」吧,里面加了什么?」 「自己猜去!」 阎采儿又白他一眼,神色却飞快地凝重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浓浆捧到阎夫人身前的梳妆台上。 李珣的目光自然而然投过去,却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阎夫人静静地看着这碗浓浆,过了片刻,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指尖一挑,破开一个小口,将血液滴入其中,连续七滴,血色飞速晕染开来,与青白本色融在一起,变成粉红颜色。 这还没完,在颜色均匀分布之后,阎夫人口中低低颂念,尚沾染血渍的手指当空虚画,碧莹莹的光火从指尖弹出来,接二连三地投入粉红色的浆液中。 热浆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沉下去,数息后,整碗热浆竟咕嘟嘟地沸腾了。 指头大小的浆泡鼓起、破裂,最终,整碗浆液都变成了墨绿色。 「心符浮水印?」 李珣总算没虚度数十年光阴,已认出浆液的名称,但眉头亦随之扭在一起。 「夫人,这东西拿来做什么用?」 「自然是画符起咒之用。记得么,我曾经要你帮忙来着……」阎夫人婉然一笑,手掌轻抚过碗沿,试了试温度,回眸对阎湖道,「把做好的符纹拿给你师弟看。」 阎湖应了一声,将阎夫人的长发拢成一束,交到阎采儿手里,这才从梳妆台侧的暗格中取出一卷丝帛,递了过来。 李珣马上想起了阎夫人几次三番的「请求」,只是他没想到,直到大典前夜,这请求才变成现实。 「符咒?就是那日在水塘边的功课?」李珣一边随口询问,一边接过丝帛,慢慢展开。 入目的图样非常复杂,纵横交错的线条有上千道之多,以李珣的眼力,只能从其中分辨出一些属于禁法范畴的线条,至于更多有关于符咒之类的图式,他比起门外汉也差不了太多。 阎夫人通过镜面的反射,饶有兴味地看他:「怎样?」 「仅从禁法纹路上看,似乎是传导元气、真息之用,其他的,恕我眼拙……敢问夫人,这符纹是画在什么地方?」 「背上。」 「背……上?」 李珣手上一紧,抬头死盯着阎夫人的侧脸,良久方道,「谁的背上?」 阎夫人浅浅一笑,偏头示意阎湖。 这位素来沉静果决的大弟子罕有地犹豫一下,但最终还是上前,轻扯住师尊祭袍的领口,缓缓向下脱落。 李珣的眼眶慢慢放大,映在他眼底深处的,正是阎夫人玉光致的裸背。由双肩起,呈优美轨迹收束的曲线,既有成熟的丰腴,又有青春的润泽,倒映着室内明亮的烛火,直令旁观者晕眩。 在李珣刹那的失神中,阎夫人平淡开口:「如此,你觉得如何?」 话音入耳,李珣嗯了一声,随口道:「荒唐……」 稍一顿的空档,他已彻底清醒过来。 不得不承认,阎夫人突如其来的这一下,震荡心神,为数十年来所未有。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