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不过,当光线透过外层雾气,照射在咒灵本体上时,却能看到其中流动的浅淡符纹。成千上万的符纹交迭。乍看复杂混乱,但随着木体的蠕动,其中的绝大部分都遮掩不见,只余下有限的几条,交织成一到两个相对纯悴的符篆,随时变化。 以李殉粗浅的符咒底子,很难理解其中的涵义,却也能猜到,这些符篆应该就是祖师咒灵发挥可怕能力的根本。当年九幽老祖在垂死之时,仍有如此手笔,不论其明智与否,单这实力,也令人咋舌。 李殉心中泛起疑问,这家伙再出现时,倒似“冷静’了不少,也懂得冷眼旁观了。 难道它真能分辨明白,眼前的局面? 正想着,祖师咒灵便又动了。只是,它并非是冲上去乱战。而是开始迅速打转,周身雾气的浓度开始迅速提升,几乎已经完全挡住了本体。肴样子,它竟然是在吸收周边的九幽地气。 李殉迷惑未解,耳中又听到侧旁声息,扭过回去,只见古音微笑着走过来,而在她身边,眉目低垂的少女,不是无忧,又是谁来? 李殉心中一震,回眸望向天空,却哪还有妖凤的影子? 她还是低头了…… 古音轻抖肩膀,让猫儿跳回到无忧怀里去,之后才与李殉说话∶“我请先生石了这出好戏,不知先生何以报我?” 玩笑似的语气,却让李殉摸不着头脑,只能耸肩回应∶“原来古宗卞还是斤斤计较的逐利之徒。” 李殉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旁边的无忧。小姑娘似迷非迷,既不似之前的疯癫,也没有真正恢复清醒,而是梦游一般,迷离恍惚。 古音不见恼意,仍然笑道∶“斤斤计较不敢当,所谓“逐利之徒”,也就生受了。倒是先生此时,可正与我斤斤计较昵。” “哪里,实不敢与古宗主为敌。” “那……先生何不置身事外?” 听离此言,李殉“哈”地一声笑起来∶“古宗主真是为难我了,不管怎么说,敝人也算是幽魂噬影宗弟子,当此宗门危难之际,径直拍拍屁股走人,日后在此界,还要脸不要? “古宗主也算是大户人家,眼看敝宗破落至此,不想着周济一二,却把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工夫做足,又算什么?” 他嘴上说着,面色渐转不善,已是做足了姿态。古音却笑盈盈地摇头,“先生既然说我是逐利之徒,为何还会认为,我会去做这无利可图之事?” 李殉尚未真正明白,便听古音续道∶“若不信,不如我与先生同出此界,将此间诸事抛却,如何?” 稍顿,她浅笑嫣然∶“自然,在此之前,还要请先生同门高抬贵手才好。” 她眸光移动,所指正是在天空中激战的幽离与魔罗喉。 看她轻轻松松的模样,李殉半晌无言。 只是。在刻意所为之下,二人这番交谈,音波扩故的范困着实不小。湖岸那边。便有一人跳起。看形貌,竟是最初被妖风击昏的阎拟长老。这浑人也算命大,刚刚那种乱局都能留得命在,眼下竟又苏解过来,对这边跳脚大骂∶“古音贱牌,造得这般孽,还想一走……” “啪”地一声脆响,将骂音斩断。湖岸边一时寂然。只见阎夫人风目含煞,犹不解气,反手又一耳光送上,将阎飘彻底打惜。 这也就是阎夫人与他有师姐弟的情分,换了旁人,他早上前拼命。此时却只能怒目低吼∶“娇干什么!” 阎夫人早在妖风制造咫风的时候便醒来,其后便是不停救治吞迷中的诸长老,时问紧迫,此时也仅唤醒了幽习、阎飘两人而己。 她之前心神连受冲击,心态从临近崩溃中触底反弹,反比平日来得果决许多,面对阎粼的质问,她森然道∶“你还嫌宗门弟子死得不够多么?” 阎积在“九幽噬界”之前便昏迷过去,对之后的事情,只从阎夫人口中得了一鳞半爪,闻言环目四顾,当四面景物入眼,这才真正体会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在他身后。幽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是被阎夫人救醒,却没有半点好脸色。他冷然道∶“事到如今,我且叫妹一声宗主……宗主大人,事到如今。弥怎么说?” 幽习在诸长老中的地位,仅在已经转生的阴馒之下,撇去私怨,发言确实是最具分量的质疑。 他伸出手,环点周边,惨然道∶“我也不信,这是弥愿意见到的结果。可弥是不是该给困死此界的数千弟子一个交代?至少让我们明白,妹和古音究竟是怎么个交易……还有这个!” 他咬牙切齿,戟指过来。指尖所向,正是疗伤中的傀儡。若说众人刚才还不好确认,当前这副模样,除了瞎子,谁还认不出来? 阎夫人神色凝重,回应道∶“当年之事,我自会交代,可是,幽习师叔,眼下情况紧急,地气连柱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弟子幸存,他们等不及慢慢计较了。” 幽习惨笑摇头∶“等不及?e”∶当冥火真要将上千弟子护得周全?如此天威之下,无非是适者生、不适者死而己。一切修为不足、心志不坚之辈,尽数裁汰,留下来的,才能在此封界中度过不知多长时间的囚徒日子……宗主大人,我在这里只要一个说法。这种时候,弥怕什么。” 面对幽习的指责,阎夫人容色阴沉,不发一言。倒是古音视幽习等人的争执如无物,接续之前的话题,莞尔笑遒∶“行起来,先生同门,似乎是不太乐意。” 阎夫人闻声转过脸来,厉声道∶“古音,妹知道我们拦不住妨,要去便去,何必多言。” 音波跨越里许距离,掀起阵阵余波,然而幽习只在旁嘿嘿冷笑,虽不言语,那姿态也着实让人难受。 一边,震撼中的阎献终于清醒过来,听到阎夫人所言,即使被阎夫人训斥在先,终还是忍不住跳脚,只道∶“怎能这样,怎能这样。” “日后我会给你们交代。” 阎夫人神色越发坚绝,也是打定主意,不让封界内再度受创。她如此做派,阎献纵千般不愿,也没法坚持,然而幽习却被彻底激怒了。 “阎鸳。”幽习须发皆张,声如雷震,“若弥真要交代,就是现在!过了今日,我们囚困此地,还不是任弥编造?” 李殉心中冷笑,转脸去看古音;这女修也回眸过来,两人目光接触,李殉忽有个计较,便挤动嘴角,笑了一笑∶“这么一闹,倒勾起某家的好奇心了,却不知古宗主能否告知一二?” 古音也真给面子。微笑道∶“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我不耐长篇大论,若先生真有兴趣,不妨请阎夫人详述其事,我愿在旁拾遗补缺。” 朗朗话音,自然远近皆闻,如此态度,倒是大方得很。李殉却不能想得太简单。 近距离下,李殉可以感觉到,古音体内气脉流转似乎颇有滞碍之处,联想其未愈的重伤,她此时似乎也到了一个极限点上,正抓紧时间调理伤势。 所以。她才示弱抽身? 幽习和阎撒都盯着阎夫人,封界内暂时陷入沉默,只有天空中交错撞击的人影,才展现出人势崩摧的气氛,裂隙之上,祖师咒灵仍在疯狂吸取周边九幽地气,谁也不知进这怪物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暗灰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倾颓下来。 过了片刻,空气中终子有话音流动∶“祖师因魔罗喉而遭劫时,曾有咒誓日∶“有炼化此妖魔者,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阎夫人话音幽冷,目光亦越过湖面,直指过来,古音但微笑而己。阎夫人垂下眸光,续道∶“宗门典籍有载,每至四九重劫之前,魔罗喉总要深眠地底。躲避天劫。当年,我与阎真师兄、阎芦师妹。花了大力气,集合一群宗门外的人马,想趁机捕杀此撩,却全军覆灭,仅余我一人,被古音所救。 “那时,阎真、阎芦死难,我在宗门内势力大跌,便动了寻觅外援的念头,而古音希望得到本宗的驱尸傀塌术,对魔罗喉 也很感兴趣,我们一拍即合。” 幽习冷笑两声∶“当时娜卖力交结的几个客座长老,与阎真、阎芦的失踪,就是由此而来吧。” 阎夫人唇边苦涩之意渐重,也不响应幽习的嘲讽,继续道∶““杀凤”之役后,古音纠合玉散人、妖风、青莺,四位真一宗?合力将魔罗喉制伏,当时使将其精元封在金丸神泥之中,当时只要有宗门“幽狱观想之术”。炼化此物,不过是翻掌问事。” 幽习的冷笑僵在脸上,阎姚更是狠抽一口凉气,一时间都作声不得。 “我绝没想到,古音竟能集如此力量……四位真一宗师,我在其中,又算什么?”阎夫人幽幽而叹∶“古音精元在手,正要待价而沽。当时我与她相识未久,彼此都不信任,提出的条件,我也无法接受。 “而且,不久之后,冥火师兄在天劫,朴重创,我以为登位之事大有转机,不想借助外力,受制于人,才将事情拖了下来。 “后来,我与碧水争位,久久分不出胜负,碧水也如我般,求诸外援。见形势不利,我只能与古音再谈合作之事。而此时,她已获得一只通灵血吻,利用对虚极日鼠的天生克制之力,以及妙化惑神之音,将魔罗喉完全控制……”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脸上看不出是失落又或嘲弄∶“幽习师叔,本宗自四九重劫之后。江河日下,便是加上嗜鬼宗,实力与全盛时亦不可同日而语。若你是古音,统御宗门与获得魔罗喉这绝顶战力二者,你选哪个?” 幽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讲不出来。 这边,古音却笑了起来∶“诸位何必妄自f泪。其实在计划里,贵宗可作散修盟会在通玄界南部最大的支点,若能就此分割南方诸宗,使之攻伐不断,成为与西联抗争的前沿,也没什么不好,所起的效果,比之魔罗喉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我却未曾想到。冥火阎罗竟然存了玉碎之志,如今这种局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等若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场中幽宗修士的脸上。 幽习面颊肌肉抽搐,咬牙道∶“莫要卖弄口舌!既然如此,妹们最后怎么又勾结在一起?” “是因为驱尸傀儡术。”阎夫人的声音相当平静,“为了保持与她的联系,从四九重劫之前,我便将法门续传授给她,其中还包括幽明气的草础法诀。或许就是凭借这个,她才能将玉散人炼成傀拐…。” 李殉听到此处,肩头忽地皱紧∶“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刻,来自古音、天芷上人、宫侍等各方的信息汇集起来,与阎夫人透露的信息相对照,似乎是明自了些,可总有一点迷雾罩在上头,不那么清晰。 只是,急切问他也想不了太多。 阎夫人此时又讲到她与古音的交换条件∶“她将金丸神泥借我一段时日,我只能借此中精元,提升修为,却不能炼化此物。而登上宗主之位后,与散修盟会的关系,更无需多言。” 说到这里,她忽地失笑∶“可谁能想到,她在如此优势之下,仍在里面动手脚;更没想到的是,妖风、青有竟与她决裂,原先的种种计划,均胎死腹中……” 声音愈来愈低,最终断绝。如此大量的信息流出来,任是谁都要在心中揣摩一二,一时问,没人说话。 稍停,阎夫人深吸口气,直面幽习,再度开口∶“幽习师叔……” “什么?”幽习仍在消化得来的信息,有点儿走神。 阎夫人的话音冷了下来∶“幽习师叔,勾结外人、引狼入室、流出宗门秘法等等罪过,我都认了。然而今日,我立下毒件,接过宗主之位,却非认罪之用。 “冥火师兄将宗门托付于我。也不是因为我之前的罪过。如今。我敬你是长辈,将事情前因后果交代清楚……那么。从此刻起,我这宗主之位,你认是不认?” 受阎夫人一激。幽习完全清醒过来。从本心来说,他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看这满目疮庆。再有冥火阎罗明言托付之实,他便是反对,又能怎样? 刹那间,支撑幽习的那口怨气彻底散尽,他苦笑两声,重伤下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站不住了。 阎夫人不再看他,转脸盯住古音,沉声道∶“敝宗败落至此,古宗主也是无利可图,就此离去,日后形同陌路。可好?” 古音微笑不语,只稍抬头,目示半空。那里,幽离与魔罗喉奔突来回,暂时仍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阎夫人秀眉微壁,道∶“我方收放自如,而魔罗喉兽性难驯,要停手,也该弥那边先停才对。” 古音闻言,稍一思索,便笑应下来。继而转脸对旁边的小姑娘道∶“无忧,把弥家的大狗叫回来吧,我们回家去。” 如此言语。此时听来,实令人啼笑皆非。可落在李殉耳中,却是另外一层含意。 他垂下脸去,控制住脸表情,藏在手心的破魂梭突地灼热起来。 无忧神智似乎有所恢艾,“哦”了一声,反手轻抚肩上猫儿的毛皮,正要说话,空中陡发震荡。 虚空裂隙之后,又一波巨量的九幽地气喷发出来。在附近的祖师咒灵似是被撑得饱了,身外雾气猛地扩散,面积增大,也 将其本体显露出来。 阎夫人等人早成惊弓之鸟,见状都是面色剧变,都以为那抽人精血的勾当要再演一遍,李殉也不例外。然而,事态变化并不如人所想。祖师咒灵展现出一个新变化。 雾气中半透明的胶质形体在初时的蠕动过后,竟渐渐胀成了一个圆球,肴上去颇有些滑稽。然而,在圆球相对光滑的表面上,成千上万条符纹争先恐后地浮凸出来,组成繁复得让人眼蹦的符篆集合,层层相迭,光芒交错,在其最核心处凝合成一团碧幽光点,搅动气机,味味有声。 “幽明阴火?不,怕是已经精悴到?鬼火”的层次。” 幽明阴火和幽明鬼火,是最简单分别宗门弟子根基深浅的修为标准。是将宗门最笨础的幽明气修炼到不同层级的表现。 事实上,两千多年来,宗门分裂前后,所有宗门修士,能将阴火精粹为鬼火,且能从容应用于实战的,也只有鬼先生这位天纵之才。 而如今。机师咒灵体内集粹鬼火,声势不凡,又是要做些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