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光幕-《不见面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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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桃却在对面这个男人低着眼帘,陷入沉默的时候,把他打量了一番。

    纵然郑文弘已经人到中年,眉宇间早已染上了几分风霜的痕迹,但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五官的端正俊逸。

    但谢桃细细看了两眼,就发现,相比于她记忆里一年前这位郑叔叔的模样,似乎又多添了几分沧桑疲态。

    一年前的许多事涌上心头,母亲的面容在她的脑海里似乎也从未减淡过半分。

    “谢桃,跟我回去吧。”

    郑文弘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彼时,窗外有风吹过,杨柳枝叶的簌簌声在周遭的静谧中显得更加清晰。

    “郑叔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谢桃捧着茶杯,说。

    “谢桃,难道你真的打算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郑文弘试图劝说她,“你现在还是该上学的年纪……栖镇没有高中,你总要为自己的人生打算。”

    谢桃点了点头,“郑叔叔我知道您想说些什么,我也没有要放弃上学的意思,我会复学的,但不是现在。”

    她抽屉里的那张银行卡里,还没有存够复学后三年的学费。

    至于郑文弘和苏玲华陆陆续续打到她卡里的钱,她一分都没有用。

    “谢桃,你还未成年,学费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是你担心的事情,我和你母亲会为你解决好一切……”

    “郑叔叔,我不想回南市。”

    郑文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桃打断。

    一年前的那个夜里,从她背着书包,坐上回到栖镇的火车开始,谢桃就没有打算再回到南市。

    那是一个对她来讲,从没有过任何美好回忆的地方。

    她从不留恋。

    “看来,你还在怪你妈妈……”

    郑文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关于谢桃和她母亲苏玲华之间的事情,郑文弘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郑文弘想起妻子有时躲在房里偷偷抹泪的样子,他又说,“这一年来,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有时睡着了,还会在梦里念着你的名字,重复着说,她不该打你……”

    没错,苏玲华打过谢桃,不止一次。

    就在谢桃艰难地在父母之间做出选择之后,就在谢桃的父亲谢正源一声不响地离开之后,苏玲华带着谢桃,到了南市。

    那段时间,苏玲华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

    谢桃不止一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挨打。

    有时候是因为学习成绩,有时候又是因为其它的一些小事情。

    她变成了谢桃最陌生的样子。

    一个对失败的婚姻耿耿于怀,自怨自弃,甚至歇斯底里的女人。

    有一段时间,谢桃甚至觉得,当她的妈妈看向她的时候,那双时常红肿的眼睛里有爱,却也藏着恨。

    那恨,是对那个男人的恨。

    妈妈喜欢她时,就给她梳头发,买好看的裙子,妈妈不喜欢她的时候,就挑着刺地骂她,骂她的爸爸,把她的胳膊揪得青一块紫一块。

    有时妈妈喝醉酒,一巴掌下来,会让她的嘴角破皮出血,有时候,还会出现尖锐的耳鸣。

    后来,妈妈又会抱着她哭。

    说无数句对不起,说无数句她错了。

    整整两年的时间,谢桃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两年的时间过去,苏玲华也终于开始慢慢地接受失婚姻失败,人生潦草的事实,她终于变得足够平静。

    她甚至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

    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让苏玲华终于恢复到了小时候的谢桃最熟悉的母亲的模样。

    那么温柔,那么平和。

    谢桃以为,故事到这里,一切应该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可是有一天,妈妈却牵着她的手,去见了她偶然认识的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郑文弘。

    那是谢桃第一次见郑文弘。

    妈妈告诉她,她想和这位郑叔叔结婚。

    谢桃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妈妈脸上的笑容,似乎这个几年前还倒在泥沼里深陷不出的女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所以她没有理由阻止苏玲华和郑文弘结婚。

    但他们的结合,却让谢桃又陷入了新的恐慌。

    因为妈妈故意讨好继子的种种行为,因为妈妈表现明显的偏心举动,也因为考试成绩,妈妈时隔几年,再一次伸手打在她脸颊的那个除夕夜。

    在熟悉又尖锐的耳鸣声中,谢桃看着坐在饭桌上的郑文弘,苏玲华,还有郑文弘的儿子郑和嘉。

    仿佛他们三个,才是这世上,最亲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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