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他垂眸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黑白照片,突然把伞放了下来,挡在了牧四诚的照片上,又把自己的黑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挡在了木柯的墓碑上。 白柳穿着白色的衬衫,在雨中淋着雨,安静地望着这两个墓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鞠完躬之后,白柳一个人淋着雨往回走,走到一半顿住了。 不远处站着陆驿站。 陆驿站面前是岑不明的墓碑,他单膝站在墓碑前,撑着一把灰色的长柄伞,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点烟,放在了墓碑上,沉默地用伞撑在墓碑上,等着烟燃完。 雨在两人中间淅淅沥沥地下。 陆驿站站起身,他将燃完被雨打湿的烟头收起,转身看到白柳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伞递了过去,脱口而出:“怎么出来不带伞……” “伞留给木柯他们了。”白柳很平静地说。 陆驿站递伞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灰色的伞在两人中间停滞,伞下没有一个人,又仿佛站了很多人,白柳和陆驿站透过伞下无声地注视着彼此,明明有一把足以让两人避雨的伞,但两人都在淋着雨。 或许是,他们都清楚,再也不可能走到一把伞下了吧。 陆驿站缓缓地将伞放下,放到了岑不明的墓碑旁。 他们都没有打伞,在雨中间隔着三米的安全距离,一言不发地向墓场外面行走着,陆驿站走着走着就开始掏胸口的口袋,他拿出了那包给岑不明的烟,抖了抖想抖出来一根,结果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陆驿站看向墓场外的一个小卖部,小卖部支着一把大伞,伞下有一个长椅,陆驿站顿了顿,开口:“过去避避雨吧。” 白柳走了过去,陆驿站买了烟,他在买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卖部居然还有冰柜,在卖冰激凌,他看向冰柜里的草莓可爱多,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但这笑很快消失无踪。 “一包烟。”陆驿站静了一下,“再加一个这个,一共多少钱?” 陆驿站拿了东西,走到了长椅那边坐着,他坐在长椅的左边,白柳坐在长椅的右边,他顿了顿,将手里的可爱多递给白柳:“吃吗?” “不吃。”白柳平淡地拒绝了,“不好吃。” “……”陆驿站沉默地拿了回来,他剥开外皮吃了一口,甜腻的口感让他心里发慌,他顿了顿,眼眶发红地笑了起来,“确实不太好吃。” “太甜了。” 白柳静了半晌,他突然伸出了手,陆驿站无措地看过去:“我已经吃了一半了,你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不是这个。”白柳平静地说,“我想抽烟。” 陆驿站彻底地怔住了。 “你不是讨厌……” “我想抽一根。”白柳的手还摊着,他垂眸又重复了一次。 陆驿站沉默一会儿,递给白柳一根,白柳接过陆驿站的打火机,自己点上了,他咬住烟嘴,半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火闪烁的光点,缭绕的白烟穿过他垂落的长睫,散成不成团的碎片。 白柳吸了一口就停下了,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地弯下了腰,望着地面的水洼倒映的,表情迷乱的自己,深呼吸。 眼睫上有水滴掉落。 “好苦。”白柳轻声说,“烟好苦。” “原来烟这么苦。” 雨滴从红色大伞的边缘滴落,被人短暂坐过的长椅两旁的垃圾桶上的烟灰缸上有一支被抽完的烟,垃圾桶里有一个被吃完的可爱多。 陆驿站站在长椅的左边,轻声问:“你确定了要走这条路?” “我以为你又会说我为什么非要走和你对着干的路。”白柳站在长椅的右边,抬眸。 “不会了。”陆驿站摇头,他张了张口,“你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白柳平静地望着陆驿站:“你也没有了,是吗?” 陆驿站没说话,他只是沉默着。 “那就游戏里见吧。”白柳转身离去,语气淡淡,“我知道你会拦着我。” “但我也不会回头了。” 陆驿站看着白柳往另一方走了一段,顿了一会儿,转过身,往另一方走了。 他们终于也走到了,分道扬镳这个节点上。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内,他换下了被雨打湿的衣服,去洗了个澡,明天就是比赛了,他今天要进公会和王舜商量决赛事宜。 比如……上决赛的备用队员是哪些? 游戏中,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 会议室空空荡荡,只有白柳一个人坐在台下,王舜在台上讲两句就发呆,讲两句就发呆,白柳不得不让他停下。 “我实在是不知道讲什么了。”王舜一摸脸,全是苦笑,“会长,就你一个人,怎么打?” “你现在还没和我说决赛的队员名单。” 木柯和牧四诚……不可能了,唐二打和刘佳仪虽然还在,但都是重伤昏迷的状态,根本无法登入游戏,就只剩白柳一个人了,联赛的最低要求都是五名队员,这要怎么打? “我一个人打。”白柳很平静地说。 王舜呆了:“一个人……打?!” “嗯。”白柳垂下眼帘,“有过这种先例,不是吗?” “那是袁光技能特殊啊!”王舜瞬间明白过来了,“但是会长你没有他的灵魂纸币,我记得你说过……” 白柳抬起头来:“我现在有了。” “白六给我了。” 王舜彻底地怔住了。 在白柳离开之后,王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他看着会议室里那些原本会坐人的位置,又看着之前白柳坐的位置,原本存储着大量信息的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改变了。 无论是他,还是白柳。 在处理好决赛的事情之后,白柳又回到了出租屋,他一回出租屋就听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声响,从楼下传来的。 ——那是木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白柳迅速下楼,推开发出声音的房间,看到了一个受到巨大惊吓的杜三鹦趴在地上:“白柳先生!” “你在干什么?”白柳的视线从地面上扫过,停在那一大团已经收拾好的衣服上,他掀开眼皮,“你要走?” “是的。”杜三鹦蜷缩在行礼后面,他抱着膝盖,竭力离白柳远一点,“我,我准备回疗养院了,白柳先生。” “我已经和疗养院那边的人联系好了,过去之后,他们会给我准备关在地下的隔间,可以通过运餐车给我运食物,拉筒给我送换洗衣服,绝对不会让我再碰到任何人了。” 白柳静了很长一会儿:“他们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杜三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又歇斯里地地大哭起来,哭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就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牧神碰到了我,木柯碰到了我,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唐二打和佳仪没有走到我旁边,他们就不会受伤!”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和他们做朋友,不应该来到这里,不应该见到他们这么好的人!” “我害了他们!!” 杜三鹦趴在地上,哭到近乎痉挛,呕吐,撑在地上抽噎着落泪:“我害了……他们。” “你也碰到了我。”白柳伸出手想要把杜三鹦拉起来,他的声线还是平稳的,“但我没出事。” “所以不是你的错。” 杜三鹦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从白柳伸到他面前的手上抬起,落在了白柳平静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你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白柳先生。”杜三鹦哽咽着流泪,“明明你才是被我害得最惨的那一个。” “你被我害得,什么都没有,只剩你一个人了。” 最终杜三鹦还是被疗养院的人接走了,他在地上哭到惊厥,只要白柳一靠近就会无比惊恐,甚至会出现自残的举动,会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磕得一额头都是血,求白柳不要靠近他了,精神就像是完全崩溃了一样。 所以白柳就像是接他来时那样,站在门口,安静地送他走了。 杜三鹦最后一边流泪一边回头,他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白柳先生。”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他望着完全安静下来的房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真的,完全一个人了。 “白柳。”有人叫他的名字,白柳恍然地看过去,他看到黑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桃走到了他面前。 黑桃用力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黑桃说。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