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嫁给当代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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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欲言又止,眼神里竟透出悲伤来。

    越亦晚一看见平日里这么熟的奶奶眼睛都红了,只感觉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起身赔罪道不是。

    旁边太皇太后直接撂了筷子,淡淡道:“放他出去,花庆之都出得,他凭什么出不了?”

    这话竟然听不出是正是反,只让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您别生气,”皇帝直接去安抚两位老人家,努力让她们两人开心一些。

    “没事提这些做什么,”皇后叹了口气,只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你们两退下思过吧。”

    越亦晚略有些狼狈地向他们行了个礼才退下,可没有一个人再看他。

    花慕之直到走出承繁宫了,才低声开口道:“下次不要提这些了。”

    越亦晚只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踩了雷,此刻都不确定能不能问一声为什么。

    他半晌没吭声,安静地点了点头,如同一个被突然训斥的乖小孩。

    花慕之也没有带着他回东宫,而是往寂静的宫廷深处漫步。

    “你还记得,宗谱上面,父皇有位皇兄吗?”

    “记得,二十四岁便病故了。”越亦晚诧异道:“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他不是病死的。”花慕之低着头慢慢道:“是在父皇旁边,枪击而死的。”

    父亲当时亲眼看见他的身体炸出一个血窟窿出来,惊愕到有一个星期都没法发出任何声音出来。

    当时花弘原还是个王爷,随兄长一起去外国访问学习,却无端地遇到这等祸事。

    如果不是兄长把他一把推到地上,下一个被射杀的就是他自己。

    太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怮哭出声,病倒了三年才渐渐恢复。

    老太后也只能摇头叹息,帮着把这些事全都遮掩了下来。

    “后来,庆之闹着要出国读书,”花慕之站在了鸟园的秋千旁,看着一园的腊梅海棠道:“父皇不肯,庆之就直接离宫出走,差点又闹出一桩事出来。”

    那次他几乎跟家里翻了脸,最后还是去了法国,每个星期都要视频问安,而且身边也布置了许多暗处的守卫。

    “我没想到……会有这些事情。”越亦晚半晌才开口道:“难怪太后奶奶会突然那么难过。”

    她知道儿子突然横死在异国他乡,恐怕也会痛苦又无力吧。

    离开临国,等于离开他们的保护网。

    刺杀这件事,原因太难确认了。

    有政治上的争执与野心,有报复社会哗众取宠,甚至连邪教都想插一把手。

    他们是皇室,哪怕与政要们从不往来,也无可避免的站在风口浪尖上。

    有些事是能躲就躲的。

    “现在时国与我们交好密切,度蜜月什么的,过去也可以。”花慕之叹气道:“但其他的国家,还是不要想了。”

    越亦晚没有马上应下,只看着他道:“你多久没有自己出宫去玩了?”

    花慕之想了想:“一直都没有过。”

    他哪怕要去临都的哪个风景区、游乐场,或者是去某个大学访问,官方都会提前安排打点。

    自己已经习惯了做这个世界的透明人,活在和其他人截然平行的生活里。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越亦晚忽然张开怀抱圈住了他。

    两只仙鹤立在旁边等着投喂,歪着脑袋看得一脸好奇。

    花慕之忽然被他抱紧,有些讶异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这些年过来,一定很辛苦吧。”越亦晚轻声道。

    要背负这么多期望,要面面俱到得做一个长子,要为皇室奉献出所有的自由。

    你一定隐忍了很久吧。

    花慕之很少被这样体恤,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越亦晚伸手抚上他的头发,抱紧了他不肯松开,仿佛在努力传递自己的温暖。

    “会不会很孤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太子垂眸看着他,轻声道:“在遇到你以后,已经快乐很多了。”

    “还不够。”越亦晚摇头道:“有些生而为人的权利,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们不能放弃。”

    人只能活这一辈子,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十年。

    如果抱着无数缺憾就那样死去,也太可惜了些。

    花慕之伸手环抱了他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他原先,早就放弃了几乎所有的事情,连对终身婚姻都任由父母选择。

    可越亦晚是他的异数。

    他总是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许多事情。

    第二天早上,越亦晚就被皇帝私下叫去了昭华宫。

    越亦晚从来没有单独面圣过,加之太子一早就出宫去巡查投资项目了,此刻就有种紫薇要见容嬷嬷的感觉。

    他甚至能脑补有个老御侍狞笑着亮出金刚狼般的爪子,然后自己估计就会跟小白花一样嘤嘤嘤疯狂挣扎。

    然而昭华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人。

    御侍已经年迈了,一头白发不苟言笑,但是并没有拿什么针线包。

    线香寂静地燃烧着,散着白芷与楠木的清浅香气。

    茶已经摆好,皇帝穿着华袍坐在长桌旁,仿佛是千百年前的守路人。

    “见……见过陛下。”

    越亦晚很少紧张,此刻竟有些结巴。

    “昨天不是有意要给你脸色看。”花弘原示意他坐下,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从容与威仪:“你不该在两位太后面前提这件事。”

    那会让她们想起丧子之痛,不是什么好话题。

    越亦晚低头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再次道歉:“是我没有想好。”

    “但是,我其实是赞同你的想法的。”

    皇帝抬起头来,神情坦荡而又平静:“再过几百年,甚至只是再过几十年,有没有皇室的存在都存疑。”

    越亦晚没想到他上来就说这些,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帝王将相不是万岁就是千岁,总归是期望这一脉长久不衰的。

    “连英国都长久有废除皇室的争议,纳税人们并不想供养这样的吉祥物。”花弘原握着茶盏抿了一口,声音沉厚有力:“临国能保留这么久,也得益于无数次的妥协与讨好。”

    “我这一代,总归是已成定局的。”

    “可是花慕之,他不能只是一个摆设,除了偌大的家产之外,他还应该熟悉这个世界才对。”

    越亦晚怔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

    “你很怕我?”花弘原见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忽然笑了起来:“怎么跟慕之小时候一样。”

    “也,也不是很怕。”

    就是这个气场太足了,比空调还冷……

    “从前我也拧着不肯认,可有些事还是早些打算比较好。”花弘原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亲眼看着庆之和慕之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一个浑身上下都散着新锐与进取,另一个温厚沉稳如老臣。

    有时候,心里竟有些后悔。

    他没有能力保护孩子在海外一定能时刻都安全无虞,更不敢让两个孩子都去赌一把。

    可如果慕之当时拿了那份OFFER,去国外苦读深造,如今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太后那边可能心里的伤还一碰就疼,老太后更是个守旧的人物。

    就算自己想做什么,明面上也要顾及她们两位的感受。

    “所以,我提前安排好了侍卫,准备等着你带他出去逛逛的时候,暗中帮忙看顾一二。”

    皇帝无奈笑道:“谁知道,你比我还小心,没许可就绝对不带他出去。”

    越亦晚愣了下,下意识道:“您这是等着我冒犯宫规呢……”

    “没看见,没抓到,便不算冒犯。”花弘原面不改色道:“这孩子也快憋傻了,你适当带他出去转转吧,也别过火。”

    越亦晚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开始跟走马灯一样的晃过各种有趣的地方,飞快地应了一声:“明儿就带他出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出国……将来有可能吗?”

    “有,但我这边还要多安排确认才可以。”花弘原按了按眉心,语气也颇为无奈:“如今皇室夹在两党之间,连玉京糕的分发都要格外小心,也无力的很。”

    越亦晚点了点头,随口道:“过个四五年再过蜜月也没事的。”

    皇帝噗的一声笑出来,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越亦晚出了昭华宫,左右认了下路,一时间有些记不清该往哪边走才是东。

    还没等御侍领着他离开,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车的声响。

    没等车停稳,花慕之匆匆地就翻身跳了下来,一抬头却看见了台阶上东张西望的越亦晚。

    “父皇——父皇没为难你吧?”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如果说什么重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越亦晚眨了眨眼:“他问咱两什么时候生孩子。”

    洛御侍默默地扭头看墙角,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青苔真好看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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