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现世安稳-《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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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牙与傻大两个正兢兢业业地守着丘穆陵越,辰年叫他们两个下去,自己在丘穆陵越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没头没脑地说道:“义父,我已经有了个女儿,叫小宝,今年快两岁了。”
丘穆陵越身子微微一震。
辰年向着丘穆陵越顽皮地一笑,道:“义父,我也当妈妈了,想不到吧?我来泰兴之前还去山里看过她,都这样高了。”她说着,伸出手来比了一个高度,又问丘穆陵越道,“可比我小时候高?”
丘穆陵越眼中的惊愕慢慢散去,脸色却是十分难看,冷声问道:“封君扬的孩子?”
“是。”辰年点头。
丘穆陵越骂道:“混账!”
辰年也不知他这是在骂封君扬还是骂她,不觉笑了一笑,过得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来,出手解开了丘穆陵越身上的穴道。丘穆陵越有些意外,坐在那里抬头惊讶地看辰年。辰年把鲜氏王庭叛乱的消息告诉了他,又道:“我已决定进泰兴去劝说拓跋垚北归,可我又害怕,怕不能活着回来见小宝。义父,你陪我去泰兴,可好?”
丘穆陵越一时并无反应,辰年想了一想,问道:“我一直不解母亲为何会离开王庭南下,义父,你可知道?”
丘穆陵越人虽寡言少语,脑子却是不糊涂,听辰年这般发问,已是明白了她的意图。他默了片刻,还是答道:“当年王庭内部起了争斗,你母亲的兄长宠信外戚,惹得八大部不满,要借你母亲的名头生事。你母亲不愿看到族人相残,所以便避出了王庭。”
他肯开口与她说这些,已是松动的表现。辰年心中稍松,又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若是母亲还在,自然也不想看到几十万鲜氏子弟死在异乡。义父,你该最懂母亲,为了避免内乱,她离开王庭,又怎么会愿意你为她报仇,就不顾同胞性命?”
若辰年用百姓苍生天下大义来劝丘穆陵越,他根本不会理会,可她偏偏拿母亲来说话,却是句句都落到了丘穆陵越的心上。因为他知道,阿元的确很在意自己的族人。丘穆陵越是行事干脆之人,默得片刻,道:“好,我陪你进泰兴。”
泰兴城内,拓跋垚虽然还未接到王庭叛乱的消息,可因着丘穆陵越战败被俘之事,已是十分不悦。步六孤骁瞧他这般,越众而出,请战道:“封君扬来得太快,不可能是大军主力,不如我带兵前去,趁他主力未到之机,将其剿灭。”
拓跋垚冷冷瞧他一眼,道:“丘穆陵越尚不是谢辰年的对手,你又怎能敌得过她?”说出这话,他又觉不妥,解释道,“再者说封君扬那人狡猾多智,极可能故意使了计策,用这些先锋诱咱们出战。”
不知对方底细就贸然出战,确是冒险,众将纷纷应和,更有人说道:“若论野战,便是封君扬大军全都到了,咱们也不惧他,不如先耐心等上两日,待派人出去仔细探查过了,再与之开战。”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他们夏人不是还有句话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王上,咱们反正是在城内,不用怕他们偷袭。”
拓跋垚隐隐有些预感,觉得封君扬此次快速南下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只得选择暂且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不想才过两日,封君扬大军的踪迹还未探查清楚,漠北王庭的急报却是到了。
贺兰部从冀州惨败而归,十万兵马所剩无几,鲜氏几大旧部本就怀疑拓跋垚是有意消减他们这些旧贵族的势力,心生不满,后又听闻拓跋垚寻回去的“王女遗孤”是个假的,真的早已被其杀害,这更是叫他们逮到了由头,竟是联起手来反了。
拓跋垚见了那急报,极为震怒,挥刀在屋内一顿狂砍,最后却是无力地颓坐下来,与步六孤骁说道:“亏我还嘲笑夏人心不齐,彼此算计,不想自己身后,也是这样一群人。”
步六孤骁闻言,忙单膝跪下了,道:“我步六孤一族誓死效忠王上。”
拓跋垚收了弯刀,上前将步六孤骁扶起,道:“阿各仁,我最信你。”
步六孤骁站起身来,思量了一下,又道:“我想此事少不了与封君扬有关,他在逼我们退兵北归。”
拓跋垚点头,嘲弄一笑,道:“不错,明知这般,我们却不得不北归。”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禀报道:“王上,丘穆陵将军回来了。”
拓跋垚与步六孤骁俱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有诧异之色,拓跋垚本要吩咐侍卫请丘穆陵越进来,转眼看到屋中狼藉模样,便又改了主意,亲自往屋外迎去。
丘穆陵越正等在院门处,辰年穿了一身普通的鲜氏军装,就垂手立在他的身后。拓跋垚心思全放在丘穆陵越身上,并未注意到辰年,可步六孤骁却是一眼认出了她,顿时愣在了那里。
辰年抬头,向着他咧嘴笑了一笑,这才从丘穆陵越身后走出,问拓跋垚道:“王上,可还记得我?”
拓跋垚不觉面色微变:“谢辰年?”
辰年笑笑,赞道:“王上好记性。”
拓跋垚不理会她,只去看丘穆陵越,冷声问道:“丘穆陵越,你这是何意?”
丘穆陵越未语,辰年却是抢在前面说道:“王上,我来了就是客,这样叫我站在院子里说话,不是待客之道。”
拓跋垚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往院内走去,却是没进刚才所在的正屋,转而去了旁侧的书房。辰年提步跟上前去,走过步六孤骁身边时却是停了停,侧头向他笑了一笑,问道:“可还好?”
她笑容明朗,步六孤骁也不由得跟着她笑了笑,回道:“还好。”
他们两个曾是挚友,哪怕现在已是各为其主,战场上要相互厮杀,可下了战场,他们却依旧是坦诚相待的朋友。
辰年又笑笑,这才随着拓跋垚进了书房,丘穆陵越与步六孤骁两个也在后进来,丘穆陵越在辰年身旁坐下,步六孤骁却选择立在了拓跋垚身后。
辰年道:“王上该接到了王庭的急报,不用我说,也能猜到我来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们便都无须再绕圈子,实话实说可好?”
拓跋垚俊面微沉,冷眼看她,道:“你此来目的,不外乎是为封君扬来做说客,劝我北归。”
辰年笑了一笑,赞道:“王上果然英明,不过只对了一半,我是来劝你北归,却不是为封君扬来做说客。”
拓跋垚听得冷笑,问道:“那是为谁而来?”
辰年敛了笑容,一字一句地答道:“为我母亲,雅善王女。”
拓跋垚怒而发笑:“原来你还知自己是雅善王女之女?你率领夏人杀我鲜氏勇士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的母亲是我鲜氏王女?”
辰年并不恼怒,反问他道:“王上,我身上还有一半夏人血脉,又深受夏人之恩,难道要眼看着江北百姓惨遭异族屠戮吗?现如今,不是我带着夏人杀到了漠北,而是你领军侵占了夏土。”
她一向伶牙俐齿,拓跋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看了她片刻,这才压制住了火气,问道:“我如何信你?怎知这不是你与封君扬所设的诡计?”
辰年进城之前,已与封君扬有过商量,闻言便答道:“你信不信我,都得北退。你习兵法,该比我清楚,围地则谋。封君扬大军已近合围,为今之计只有设法突围出去,才能取得生机。”
拓跋垚却不是薛盛显那般的人物,几句话便会被人说动,虽然他自己心中已是决定北归,此刻却不愿向辰年示弱,冷声道:“不是还有死敌则战吗?我若拼死一搏,封君扬能奈我何?”
辰年浅浅而笑,直视着他,问道:“然后呢?王庭已乱,你可能长留江北?拼死一搏之后,你还能带着多少人马回去漠北?可还能平定王庭叛乱?”
拓跋垚紧抿唇瓣,漠然不语。
辰年又道:“我知你不会轻易信我,所以才会只身前来,以性命作保,封君扬会放你北归。”
拓跋垚闻言冷笑,嘲道:“你就这般自信,在封君扬心中,你的性命会比江山还要重要?”
辰年面不改色,缓缓摇头:“我没那般自大,拿己身与江山相较。封君扬身后也有齐襄虎视眈眈,他肯放你北归,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保全自身实力。你们两个实在没必要以死相拼,叫旁人拾了便宜。我现在这般劝你,之前也曾这般劝封君扬。”
拓跋垚面色稍缓,抬眼看了看丘穆陵越,又问辰年道:“贺泽可会善罢甘休?”
辰年答道:“他自是不肯,不过,贺芸生倒是心存大义,不愿再看到两军厮杀,贺泽那里,由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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