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褚恬减慢速度,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寻找着19路站牌,那是徐沂回城时常坐的一条公交线。因为城东车站是b市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汇集了大量从郊区赶往市里的人,19路站牌前挤满了人。褚恬找得有些费劲,刚想打电话给徐沂问清他的实际方位,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在正前偏东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军绿色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隔着一条马路,向她看来。大檐帽的帽檐压得稍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而且距离又是这样远,褚恬甚至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可是看着那样挺拔笔直的身姿,褚恬直觉那一定是他。 许是认出了她的车子,那人脚步微动,好像是要往这边走。褚恬正要开动车子,一辆车从她面前开过,她眼疾手快地又踩下刹车。差一点,就要撞上了! 车里的人伸出手来,送了她枚中指。褚恬气得要命,可并不占理,毕竟前方是红灯。手机同时也进来一条短信,她点开来看,是徐沂发过来的:过了红灯一直往前开,我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五十米的地方等你,那里人少,回家也顺路。 确实是徐沂,这么说他刚刚都看见了?褚恬不禁有些懊恼。 等到可以通行时,褚恬开得小心翼翼,然而在快要到达十字路口拐弯处的时候,一辆电动车忽然从她车前绕了过去,与她的车擦剐了下。 电动车主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一脸凶神恶煞地骂了句:“怎么开的车?长眼没长眼?” 褚恬憋着气,不理他,却没想到那车主堵了上来。褚恬被迫停车,几乎忍不住要爆粗口了。这都叫什么事!她不就是想来接个人吗? 褚恬降下半个车窗,戴上墨镜,探出头去:“你的车停那儿是怎么回事?赶紧给我挪开!” 这个不如刚刚那个人好对付,明显是来碰瓷儿的。那电动车主看清开车的是个女人,更肆无忌惮了:“我他妈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长眼没?下来看看你把我这电动车撞什么样了? 褚恬打量了下他那车,又旧又破,谁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现在想赖她头上,门儿都没有! “你挪不挪?不挪别怪我从你车上碾过去,让它死无全尸!” “嘿你这个女人!”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褚恬这么决绝,骂骂咧咧地还在说着什么,见褚恬做出一副即将发动汽车的样子,他贸然扑将上来。 褚恬一惊,连忙向上摇窗户。就在双方纠缠不清之际,一道低沉却清晰的声音透过车玻璃飘了进来:“怎么回事?” 褚恬猛地抬头,看见一身齐整军装的徐沂。 她有些惶然地看着他,而徐沂却只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事,便转开了视线。他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有点猥琐的男人,眉头微微一蹙:“有事说事,你这样扒着别人的车像什么样?” 电动车主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穿军装的,一时有点懵。 徐沂回过身,看见了那辆挡道的电动车,直觉想要将它移开,只是还没来得及伸手,那车主已经抢先一步跑上前,骑上车跑了。之后似是有些不放心,还不住回头看。徐沂微怔:跑什么?他这还没说什么呢。 褚恬愣了下,忍不住有些气愤。敢情是看人下菜啊,这是看她好欺负是吧? 徐沂回过神,就看见褚恬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不下车,也不跟他说话,明显正在较劲,却不知是针对谁。他环顾了下左右,绕过车前,来到驾驶位这一侧,敲了敲褚恬的窗户。 褚恬更郁闷了,直接上车不行吗?她隔着玻璃抬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上车。 徐沂像是没看见,又敲了两下窗户。褚恬怒,唰唰两下降下车窗:“你想干吗?” 徐沂神色平静地问:“刚刚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就是碰瓷呗。”她有点含糊地回答道。 “你又跟人擦剐上了?”他神情严肃。 “哪有!我本来开车开得好好的,是他非赶这点时间绕到我前头去的。是他闯红灯在先好不好,都怪这个路口没有交警!”褚恬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竟微微有些紧张,“你到底上不上车呀?” 徐沂脸色紧绷:“坐到副驾驶上去,车我来开。” 褚恬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是我的车!” 徐沂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坐过去。” 看他理直气壮成这样,褚恬有点抓狂,这到底是谁接谁啊?她就不该自告奋勇来这一趟! 徐沂不说话,就看着她。二人僵持了有两三分钟,褚恬猛地将车窗摇上。徐沂透过车窗看过去,发现她拿着包,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副驾驶位。 这算是服软了。眉梢微扬,徐沂打开车门,上了车。 被夺了权的某人心有不甘:好像你很会开车一样。估计开车次数还没我多吧?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徐沂说:“我是很少开这样的车。” “那你还敢碰?”褚恬斜睥着他。 徐指导员没好气地呵一声:“总不会比坦克还难开。” 褚恬:“……” 服气! 冷静下来之后,褚恬有些懊恼。 自从他先她一步从四川回到b市之后,他们二人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原本她是满心期待的,所以在接到徐沂的电话时才会什么都不想就要过来接他。她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从这郊区开往他们那儿的车就不多,而徐沂又是那种逢座就让的人,绝对会一路站到家的。 然而谁想到会是这样。在这之前她已经有两年的驾龄了,很少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像刚刚那样,如果不是她及时刹车,那两辆车铁定是要撞上了。 想想是有些后怕。估计他也是怕她开过来之后不好停车,再出点什么事,所以才让她一直开到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哪里料到会横冲直撞出来一辆电动车—— 简直不能想了!褚恬扭头看着窗外。 徐沂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侧头看褚恬,发现她一直对着窗外,便知道她还在闹别扭。说起来,他刚刚确实是生气了。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开车上班的,今天亲眼得见她开车的样子,竟然感到了紧张。这真是前所未有。 “以后坐地铁上班吧,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尽量少开车出去。”徐沂打破沉默。 有完没完啦?褚恬强忍住这句话,低哼一声:“徐指导员你常年生活在郊区,哪里晓得我们这些上班族的痛苦。坐地铁?没挤死就不错了。” 徐指导员表情未曾有变:“那么多人坐地铁上班,也没见报上说有人被挤死。” 褚恬愤愤瞪他一眼:“我娇气,行了吧?” 徐沂闻言看了过来,又转过头去,轻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褚恬抱着包,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徐沂笑着说。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见到她的第一面应该说些什么。领证后不到二十天他就回部队了,两个月后第一次见,他心情可以说是很复杂的。可不知怎么,刚刚那一刻,突然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回过神,见褚恬表情古怪地看着他,徐沂清咳了下,转而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这话题转移得可太不高明了,然而褚恬忍住了吐槽:“有什么你就吃什么。” 徐指导员适时地闭嘴。 回到家里,徐沂脱下外套就去看冰箱。冷冻室里有不少食物,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至于冷藏室——徐沂打开一看,除了一格放了牛奶和一点蔬菜之外,其他放的全是面膜和化妆品。 褚恬从他身后经过,看他略显僵直的背影,心情莫名好转。她点了点他的肩膀:“想好做什么了吗?” 徐沂回头看她一眼,心情有点复杂。他在冰箱前站立片刻,解开军衬的领扣,表情平静地走开了。 “你干什么去?”褚恬问道。 “先洗个澡。顺便思考下,在现有条件下,做顿什么样的晚饭比较好。” 褚恬微微吐了吐舌头,又不是做满汉全席,还得事先沐浴焚香啊?她弯下腰,取出食材,悄悄溜进了厨房。 不可否认,家里多了一个人,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到哪儿都是摆脱不了的女人气息。只是不知,他家这女人什么时候能多一点生活气息?徐沂看着浴室洗漱台上摆的化妆品,又想想那一冷藏室的面膜,觉得自己对她的期望还是太高。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装。一个多月的野外生活让他比之前晒黑了不少,皮肤也粗糙了许多,如果让老部队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估计再也没人敢夸他这张脸了,也亏她一眼能认出自己来。 徐沂摸摸下巴有些扎人的胡楂儿,刚将刮胡刀取出来,浴室的灯“啪”地一下灭了。停电了,他刚意识到这一点,就听见一道尖叫声响起。 他迅速套上衣服走了出去,一股呛人的油烟味扑鼻而来。徐沂快步进了厨房,只听见锅里噼里啪啦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响,他立刻关掉了煤气灶,回身去找褚恬。只见她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双眼。 徐沂语气有些急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油溅进眼睛里了?” 褚恬抓住他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尽管她强自镇定,可徐沂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紧张。 “没事。”她摇头,“我,我就是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徐沂蹙起眉头。 褚恬睁大眼睛看着他,在这充斥着油烟的房间里,看上去十分朦胧。徐沂扶着她去了客厅,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转身去找蜡烛。 褚恬察觉到他走开了,一时有些着急:“你去哪儿?” 徐沂没说话,他点燃一根蜡烛,放到了褚恬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现在能看见吗?” 褚恬迷茫地摇了摇头。 徐沂心一紧,隔了几秒,看着褚恬无神的大眼睛,他打定主意:“我们去医院。” 褚恬一愣:“不用那么麻烦啊,一会儿就好了。” 正在穿外套的徐沂顿住。 褚恬昂起头:“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突然黑下来的时候会有几分钟看不见东西,过一会儿就好了。” 徐沂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我早就去过医院了,医生检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补点维生素a就可以了。”褚恬怕他再生气,连忙解释说,“我没告诉你吗?我记得我说过啊!” 然而,徐沂确实不知道。他只隐约记得有一次,她对他提及说感觉有点不舒服,而他那时刚结束拉练,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来不及细问,只嘱咐她及时去医院。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个时候。 “现在好点啦。”褚恬又说,“我能模模糊糊看见你了。”她冲他晃晃手。 “行了,”徐沂拉住她的手,“能看见就好。” 看着睁着眼睛依旧愣怔的她,他顿了顿,才说:“你在这坐会儿,晚饭我来做。” 这顿就着烛光吃完的晚饭,事后想想其实还是挺浪漫的。 男主角徐沂从做饭到洗碗全盘包揽了,之后打电话给门岗,问清楚了停电原因。是电路出了故障,导致大面积停电,正在一一排查,谁也不知具体何时能修好。 挂断电话,徐沂看向褚恬,她的眼睛已经恢复过来了,正舒适地半躺在沙发上吃切好的水果。完全没有刚刚那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甚至还颇有点享受。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清了清嗓,说:“趁这几天我休假有空,陪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她果断拒绝,“徐指导员你想约我出去也不要选医院这种地方吧?而且我已经快好了。” 他刻意无视她的调笑:“那之前怎么会出现这个问题?” “压力太大吧。”她说,“你看我又要搬家又要找工作的,你又不帮忙。” 徐沂其实还是很愧疚的,但是面对句句戳他痛处戳得很开心的褚恬,他更多的感觉是这女人还真是会聊天啊! “褚恬。”他侧过身,叫了声她的名字,却感觉她浑身都僵住了,“怎么?” “你的手——” 褚恬声音有些怪,徐沂低下头,借着微弱的烛光,发现自己的手压在了她的双腿上。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做出的这个动作有点暧昧,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褚恬“唰”地一下坐了起来,顺带着将双腿从他手下抽了出来。 “挺热的,我去洗个澡。” 丢下这句话,褚恬立马闪身进了卫生间。随着“啪”的一声关门声,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来电了。 徐沂眯了眯眼,看着亮堂的屋子,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老天爷,他心虚个什么劲儿,他刚刚仅仅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跟她谈下以后生活的安排而已。 徐沂失笑,发现满脑子政治教育和党政军建设的自己,面对褚恬这样思想觉悟低的,还真是无从下手。 当晚,二人早早地就睡了。 徐沂是累的,本来从部队里出来就身心俱疲,还折腾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褚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睡着了。 褚恬坐在床边,心情竟然有些复杂。她刚刚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这个月的例假来了,算一算日子,竟然提前了三四天。她先松了一口气,继而却是有些怅然。 因为是突然接到他要回家这个消息,褚恬根本来不及紧张或是矜持,接到人之后——又是那样混乱的场面。所以在今晚徐沂不小心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她反应有些过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啊,老天爷是不是领会错她的意思了? 细细一算,他们同床共枕的天数并不多。至于亲密接触,更是仅仅只有一两次。所以,她还是很期待的好不好!都怪这天杀的大姨妈! 褚恬看着睡着的徐沂,有种想把他从床上踢下去的冲动——怎么能毫无障碍地睡得这么熟啊!泄气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睡着。 一夜好眠。第二天闹钟响了好久,才把褚恬从深度睡眠中唤醒。昨晚入睡前她特意定了个早一点的闹钟,想起来准备早饭,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一侧已经空了,摸上去是冰凉的。显然,徐指导员在部队里培养出来的生物钟比她的闹钟还要早。 她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正好碰到徐沂从外面回来。眼见他手里提了好几袋的东西,褚恬不无诧异地问:“超市这么早就开门了?” 徐沂将东西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过嗓子之后说:“我去的早市。” 褚恬一脸茫然:“这附近还有早市?” 徐沂瞧她一眼:“搬过来一个月了,你不知道?” 褚恬沉默了十几秒,转身进了卫生间。 徐沂原本以为她在逗他,这下真有点相信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水杯,他忍不住摇头一笑。 仔细地梳洗过后,褚恬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还是很肤浅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褚恬一扫昨晚的惆怅,心情好了起来。 就在她磨蹭这工夫,徐沂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他只好敲门提醒道:“好了没?一会儿牛奶该凉了。” “好了。”褚恬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整齐的套装配上精致的妆容,十分利落和干练。徐沂之前很少见她这副打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褚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们上班都要化妆?”徐沂说着,递过来一片涂了果酱的面包。 “这叫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褚恬咬了一大口面包,又尝了下徐指导员煎出来的鸡蛋,味道还挺不错。 “可以了。”徐沂说。 褚恬不解地看他一眼:“什么可以了?” 只听他慢悠悠地补充:“你的精神面貌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化太浓的妆,都是化学添加剂,用多了对皮肤不好。”说完这话,就见褚恬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不由得反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褚恬回过味了,她继续吃早饭,但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徐指导员请放心,我可从来不化浓妆的,我这就是气色好。”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养护了一月有余,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好气色,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唇色鲜红得基本不用上唇彩。有这么好的底子在,稍微打理一下,就是个活脱脱的美人。为这张脸,不知道招来多少羡慕和是非。 褚恬以前是不在意,仗着年轻懒得打理,这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暴殄天物。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褚恬也是这两年开始有了危机感,抓紧了对皮肤的护理和保养。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嘛。 徐沂盯着眼前这个水头很足的美人,微微笑了。刚认识那会儿,她的种种行为都给他一种她是个厚脸皮姑娘的感觉,可现在却发现,如果她真要认真追一个男人,没多少人能抵得住这巨大的诱惑。 今天是周五,褚恬还得去上班。从昨夜起就一直在下雨,此刻雨势减小了。褚恬看着外面,犹豫了下,决定乘地铁上班。 徐沂听了,些微诧异:“我送你上班吧。”反正他是休假,也没事做。 却不想褚恬一口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不是嫌挤?”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