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房子的事定下来之后,褚恬就忙着补办手续和搬家事宜了。 冯骁骁对此颇为怨念,因为褚恬要是搬到了大院,她就没法跟她一路回家了。两个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她也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褚恬愿意放弃现在装修得好好的大房子,而去住家属院的小房子,享受感岂不是要直线下降? 褚恬心说,这就不是单身的姑娘能想通的了。要知道,师家属院到a师营区,往来都有班车的,每晚两趟,徐沂现在又不是基层连队主官,不用天天蹲守在那儿,只要晚上没事,就可以坐班车回家,重点是还不用请假。 而且,她相信,徐沂不会一直是个小干部,慢慢地就会升官,那他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她几乎就没怀疑过这一点,尤其是那晚见过顾淮越和严真一家四口之后,她觉得只要他们两个努力,也能拥有那样的生活。就如同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里说的,想当将军夫人,就得先嫁给中尉,跟他在沙漠、森林、边境甚至是枪林弹雨中生活二十年。他们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比中尉好太多? 不过呢,褚恬同时还是得承认一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比如,真搬家的时候,徐沂特意请了两天假,帮褚恬把所有用到的东西都搬到了家属院,没让她动一根手指头。褚恬这次乐得当甩手掌柜了。然而搬到大院没多久,一纸命令下来,a师的野外拉练开始了。作训处作为专门负责训练的部门,肯定要派人去盯,作为作训处的新人,徐沂已经有两周没回过家了。 已经习以为常的褚恬表示:呵呵。 这两周,褚恬过得倒不寂寞,而且生活上也没有很凑合,因为她已经习惯偶尔不想做饭,就去顾淮越顾参谋长家蹭饭吃了! 参谋长家属严真的手艺简直太棒了,看似一样的程序和用料,但她做出来的菜,味道跟严真所做的就是不一样。这点不光她,连小朋友们都尝出来了。为此,顾珈铭小朋友向她严正抗议,以后在他家,她负责吃饭就好,不用下厨。被小朋友鄙视了的褚恬反思了下,觉得也是这个理。 这晚吃完饭,严真督促着顾珈铭做作业,褚恬就陪顾萌萌画画。小萌萌刚洗完澡,白天扎成俩小辫的头发散了下来,乖巧地伏在耳后。褚恬坐在她身后,闻着她头发洗后的清香,握着她光滑细腻的小手,给刚画过的画涂颜色。 褚恬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心都软了,她甚至觉得,真有个孩子也不错。这个念头一起,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刚刚,真的在想要孩子的事了? 正在此时,门铃突然响了。小萌萌同学从她怀里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去开门,门外的人让她惊喜地欢呼了一声,伸着两只胳膊要抱抱:“爸爸!” 顾淮越顾参谋长弯腰将女儿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白嫩的脸颊,小萌萌开心地搂住爸爸的脖子。 严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老公:“不是后天才回来吗?怎么现在你就——” “提前结束了。”顾淮越说,“所以我就直接回来了,也没回师里。” 难怪一身土。严真接过女儿,催他赶紧去洗澡。顾淮越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笑了笑,脱下外套就往浴室走,还不忘跟褚恬和他家那胖小子打个招呼。想起什么,他回头对褚恬说:“对了,徐沂也坐我车回来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家了。” 褚恬画画的手一顿,徐沂也回来了?! 再也坐不住,褚恬拿了钥匙,在严真一双笑意嫣然的眼睛的注视下,告辞回了家。 从楼下看,家里的灯依旧是暗着的。褚恬屏住呼吸,上楼迅速地开了门,啪地一下打开灯,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冷静了一下,去两个卧室看了看,都没人。之后又看遍了厨房和卫生间,也是同样的结果。 褚恬沮丧地回到客厅,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面前光可鉴人的茶几,她心想,难道顾参谋长是骗她?可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只是人呢,她回到家里,确实没看到徐沂的人影嘛。 正纠结无比的时候,楼道里突然响起了两声清咳,透过没关严的门缝传了进来。褚恬一怔,站起来快步地走到了家门口。犹豫了一下,她打开了楼道里的灯,然后就看见在拐弯上楼的楼梯第一层处,有个人坐在那里,靠着栏杆睡着了。光线陡亮,睡梦中的他微微动了动,但是并没有醒过来。 他是低着头睡的,衣服领子竖得很高,让人看不清楚脸。褚恬只好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面前,微微蹲下身,摇了摇他屈起的腿:“徐沂?” 这人果然被惊醒了,蓦地一抬头,赫然一张熟悉的脸。 褚恬顿时委屈就来了,伸手胡乱地挠他:“你干吗睡这儿啊?你怎么不回家?吓得我以为参谋长骗我,以为你没回来!” 徐参谋刚睡醒,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地的时候就被挠了两下。嘶一声,看清楚眼前这人是谁之后,他失笑地把她抱进怀里:“猫啊你,两星期没见,一回来就挠我。” 乍醒后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听上去更有磁性。褚恬身子一下就软了一半,埋首在他怀中:“谁让你不及时出现,让我好找。” “我倒是想进家门,可一摸口袋钥匙忘家里了,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又没电了。” “什么破手机。”褚恬嘟嘴抱怨。 “不准你随便批评我老婆亲自给我买的手机。” 褚恬哑口无言了,想了想又伸手挠了他一下,惹得他低低笑了声,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她小小惊呼一声,只听这男人低而有力地说了两个字:“回家!” 回到家里,徐沂就不紧不慢地开始报被挠之仇。地点:浴室。 褚恬简直被折磨疯了,因为上下楼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她又不太敢出声,从里到外生生被人欺负个够。等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浑身就像被碾压过一样,酸痛又僵硬。 褚恬是哭都哭不出来。虽说小别胜新婚,但她新婚也没这么惨吧。她躺在那里缓了一会儿,等到能动弹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掐旁边人的腰。徐沂动了下胳膊,就势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了,轻拍着安抚。 褚恬心里还是有气,“你……怎么能这样!大晚上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她感到万分委屈。 黑暗之中,她听见他轻笑两声,耳畔响起餍足后的低哑男声:“可能是我更擅长夜间作战,下次注意。” “这话你都说过八百遍了,我信你才有鬼了!”恼怒间她抻长腿踢了他一下,被徐沂眼疾手快地给制伏了。 “不闹了啊,我现在还有劲。” 褚恬被他吓得立马乖了,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进一步的动作,才又不甘心地伸手在他腹肌上轻轻戳了几下。徐沂岿然不动,权当她挠痒痒了。 无人说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了,褚恬偎在徐沂怀里,一手拽着他的八一背心,快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她清醒了一些,用手摇了摇徐沂:“徐沂,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 “你觉得,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这是大事,先睡觉,明天起来我们再好好商量。” 他的反应让褚恬有点失望,难道不应该跟她一样想起来就激动得睡不着觉吗?她不满地戳了他一下:“我也就是今晚这么一想,明天我可能就后悔了,还想要我们的二人世界,你看要不要把握这个机会吧。” 徐沂被她逗笑了,连睡意都没了,他揽紧她的腰,睁开眼,低头注视她,黑夜中的双眸被照进来的月光映衬得十分明亮。他说:“那就算你今晚答应了,明天我再提起这事,你不是照样可以耍赖说你不记得了?” 他还——真是了解她。 褚恬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拱了拱:“才不会,我答应了,肯定不会耍赖。” “算了。”徐沂说,“我想过了,我们现在之所以会动摇,考虑到底要不要孩子,大概是因为还没准备好。既然没准备好,那就不要强迫自己。” 褚恬抬起头来,头发蓬蓬地看着他:“你没有准备好?” “比起你来,当然是要好一点点。”他笑,“不过,我现在发现,两个人其实也不错。就像——现在这样。孩子的事,我们就顺其自然。” 褚恬发现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而且说的话还这么对她口味。原本她见到小萌萌,想着徐沂那么喜欢孩子,那么真想要的话,他们就生一个。现在听徐沂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一眼就看透她心思了,而且考虑得比她更多。既然如此,她还纠结什么呢? 褚恬蹭了蹭他,甜甜地说了句好。 经昨晚那么一闹腾,褚恬第二天有点起不来。 徐沂做好了早饭就去叫她,只是任他怎么叫怎么挠,褚恬也不松动半分,明显带着脾气的样子。徐沂也知道自己昨晚有点过分了,他低头撩起遮住她耳朵的长发,附在耳边说:“院里就剩最后一趟班车了,我先走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起来之后把饭热一下吃了,听见了?” 褚恬躲着他,不吭声。 徐沂笑了笑:“那你睡吧,我看时间会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 褚恬在他手下不满地呜咽了两声,觉得这人简直霸道到一定境界了。徐沂心知她这就是服软了,亲吻了她鬓角一下,戴上帽子锁门离开。 褚恬这一觉补到了快中午,徐沂打过来一次电话,她哼哼哈哈地敷衍了过去,之后趴在床上继续睡。自以为成功,谁想某个身为参谋的陆军上尉比她精明太多,又接连打过来两个电话,搅得她不得不愤而起身,吃完了早饭重新又回到床上补眠。 再醒来,依旧是被电话吵醒的。原本以为还是徐沂打的,但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她一下醒了过来,接通了电话。 “小姑?”电话那头的并不是傅毓宁,而是褚恬自己的姑姑,也就是褚屹山的亲妹妹。这个姑姑是遗腹子,褚恬的奶奶在生产后大出血而亡,所以她的名字是由没什么文化的褚屹山取的,就叫褚冬梅。 褚冬梅用带着浓重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跟侄女打招呼:“恬恬,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姑姑想你啊!” 一句话,问得褚恬鼻子有些酸了。她对这个姑姑非常有感情,因为小时候褚屹山出去跑运输忙创业的时候,是姑姑帮着母亲将她带大。也因此,姑姑的婚事被耽误了,二十五岁才在老家农村找了一个男人嫁了。 褚恬忙应道:“姑姑,我这段时间过得很好。我就是工作一直很忙,没空回去看您。您家里不忙了,跟姑父一起来b市玩啊!” “你们那里太远了,我和你姑父两个人过去,不晓得又要花多少钱。” “不远,你们过来,我包吃包住,还给你们报销车费!” “才不要你花这份钱!”褚冬梅说着笑了笑,“我打电话来,是有话要跟你说,关于你爸爸的。” 褚恬一听立即警觉了起来:“是不是我不接他电话,他就又让你传话了?” “不是,是我自己有事。”犹豫了下,褚冬梅问他,“前些日子你爸爸回来了趟老家,我听他说话无意中提起在b市买了套房子,是不是给你买的?” “我没听他提起过,而且就算是他买了我也不会要的。”褚恬很坚决地说。 “哎呀,傻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看这房子,八成是给赵小晶买的!”褚冬梅愤恨地说,“听你爸爸说,这女人上次去了回b市,回来就一直嚷嚷着要搬家买那里的房子,说什么保值增值,只赚不赔,我看她是想自己搬过去住还差不多。” 褚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由得一怔。 电话里褚冬梅还在说着:“大哥也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这女人说什么他都答应,他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辛苦赚来的,怎么能让别人乱花?那女人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听到褚冬梅这话,褚恬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替他操心,他认为自己多的是钱,而且精明得很,赵小晶怎么玩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话虽这么说着,可挂了电话,褚恬还是起了疑心。 之前她刚跟徐沂领证的时候,就跟褚屹山说过了,以后不会再回四川,母亲病治好之后也会接她到b市。然而刚撂下话,母亲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这下她更没理由在老家多待了。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她就只身回到了b市。 褚屹山曾提过给她买房子,那是在母亲病逝之后没几天,褚恬当时恨他恨得要命,巴不得身上流的血都还给他褚家,怎么会愿意要房子?她跟褚屹山大吵了一架,甚至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逼他赶紧从自己面前消失。自此之后,褚屹山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房子和钱。所以褚恬断定,那房子不是买给她的。 想明白之后,褚恬又给姑姑褚冬梅打了个电话,让她想办法打听一下褚屹山把房子买在了b市什么地方。褚冬梅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到了晚上就把地址给她发了过来。 看着手机里那短短的两行字,褚恬眉头微微蹙起。 当晚,徐沂因为开会开到很晚就没有回家。 褚恬一个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稍稍化了点妆就开着车子出门了。按照褚冬梅发来的地址和导航的提示,褚恬顺利地找到了褚屹山买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 单从外观看,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十分高档的小区,想必里面的设施也差不到哪儿去。这地段,这价位,这环境,若真是买给赵小晶的,那老头子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 隔着墨镜,褚恬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样的小区想必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褚恬准备找物业问问,看这里面是否有叫褚屹山或者赵小晶的业主。正当她准备下车的时候,一辆宝马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一看车牌号,正是赵小晶常开的那辆。而驾驶座上的人,不是赵小晶又能是谁?尽管她将头发剪短了,但褚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副驾驶上还坐了一个人,从她的角度看,看得并不清楚。于是褚恬连忙启动车子,跟在了她的后头。 许是很少在b市开车,赵小晶开得极慢,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工夫,她将车停在了总院的门口。又花了十分钟将车停好,才下得车来,拎着包,向里面走去。 褚恬跟着下车,原本还在犹豫着是否要跟进去,可待她看清楚赵小晶的样子时,愣住了。从背影看,她跟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一样喜欢搔首弄姿。细看的话,好像腰扭得没那么厉害了。等到她侧过身的时候,褚恬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前面挺起的大肚子。 赵小晶怀孕了。 意识到这一点,褚恬仿佛大冷天被人泼了盆冷水一般,浑身凉透,僵在原地。今天的太阳有些晒,她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忙用手撑住车身才站稳。 旁边有刚停稳车子的车主看她脸色苍白,直问她有没有事。褚恬极其恍惚地看那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车上。坐在副驾驶上,褚恬打开随行杯,猛灌了一口水,而后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和镇定下来,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赵小晶怀孕?怎么会? 她还记得一开始得知褚屹山有外遇的时候,老头子是怎么跟她说的。他说,跟那个女人只是玩玩,没有太当真。后来,得知两个人要结婚的消息时,褚恬已经彻底不再理他了,褚屹山只好托妹妹给她传话,说他年纪大了,以后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赵小晶再不济,好掌控,对他也没有坏心眼。 褚恬虽然觉得他说这种话很无耻,但从心底里始终认为,褚屹山没拿赵小晶当回事,无非就是在满足自己需要的同时,找一个伺候自己养老的伴儿。她几乎从没想过,褚屹山还打算和赵小晶生儿育女!难不成,他们忘记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了,还想像个正常家庭一样过正常生活? 想到这里,褚恬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她克制住自己,打开车门,慢慢地下了车,进了医院大门。 既然是怀孕,那来医院多半是做产检的。褚恬径直来到妇产科,问值班室里的其中一位医生:“请问有没有一位名叫赵小晶的孕妇来做检查?” 医生从上至下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我是——我是她的亲属。”褚恬咬咬唇说。 医生“哦”一声,说:“赵小晶,做完检查刚走不久,你是来接她的?那赶紧追吧,她肚子大,走不远。” 褚恬说了声“谢谢医生”,转脚就走,只是前脚刚出了值班室的门就听见那个医生说了句:“哎,这赵小晶来咱们这儿做这么多次检查了,头一回见她的亲属来接!” 另一位哧地笑了一声:“又不是个男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还别说,我还真挺好奇她男人是什么样的。你瞧瞧她每次来忍不住炫耀的样子,我老公最近给我买车啦买钻戒啦买房子啦,这要不是个大几千万的,可养不起她吧?” “这么猖狂,没准小三上位。现在肚子里怀了一个,生下来是个男孩儿,指不定她老公又怎么赏她呢。” “这你可不能瞎说,没凭没据的……” 两个医生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褚恬却听不下去了,她抿紧唇,攥紧双手,大步离去。 当晚,徐沂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煳味。他快步进了厨房,发现天然气灶火力半开,珍珠锅里熬的小米粥已经糊了一半了。徐沂连忙关掉炉灶,回过头去找褚恬。 卧室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看见褚恬正半蹲在衣柜前,柜子最下面放袜子的抽屉被拉了出来,而她就低着头盯着一堆袜子发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