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之后各国混战,山河破碎,朱敛就从江湖抽身返回家族,投身沙场,成为一位横空出世的儒将,六年戎马生涯,朱敛只以兵法,不靠武学,力挽狂澜,硬生生将将一座倾大厦支撑了多年,只是大势所趋,朱敛之后哪怕潜心辅佐一位皇子数年,亲手主持朝政,依旧无法改变国祚绷断的结局,朱敛最终将家族安置好后,他就再次返回江湖,始终孑然一身。 按照朱敛自己的说法,在他四五十岁的时候,依旧风流倜傥,一身的老男人醇酒味道,还是无数豆蔻少女心目中的“朱郎”。 陈平安说道:“接下来我们会路过一座女鬼坐镇的府邸,悬挂有‘山高水秀’匾额,我打算只带上你,让石柔带着裴钱,绕过那片山头,直接去往一个叫红烛镇的地方等我们。” 朱敛跃跃欲试,笑问道:“嗯,之前少爷就提过这一茬,不过当时没细说,现在看来,属于有危险,又不是大危险的那种?” 陈平安点点头,“那栋府邸住着一位嫁衣女鬼,当年我和宝瓶他们路过,有些过节,就想着了结一下。” 朱敛恍然道:“难怪少爷最近会详细询问石柔,阴物鬼魅之属的一些本命术法,还走走停停,就为了养足精神,写下那么多张黄纸符箓。” 陈平安突然抬起手掌,“住嘴。” 朱敛悻悻然,不愧是自家少爷,懂自己。 上次没从少爷嘴里问出嫁衣女鬼的模样,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朱敛一直心痒痒来着。 毕竟在藕花福地,可没有以坟冢做家的美艳女鬼仰慕过自己,到了浩然天下,岂能错过? 不过那位白鹄江的水神娘娘,与石柔差不多,一位神祇一位女鬼,好像都没瞧上自己,朱敛揉了揉下巴,愤愤道:“咋的,这儿的女子,无论是鬼是神,都喜好以貌取人啊?” 陈平安拿起养剑葫,“走一个。” 朱敛瞥了眼脚边的酒壶,苦着脸道:“少爷,我酒壶可是空了。” 朱敛舔着脸搓着手,“少爷,不用担心老奴的酒量,用裴钱的话讲,就是么的问题!再来一壶,刚刚解渴,两壶,微醺,三壶,便快活了。” 陈平安笑呵呵,张大嘴巴,晃了晃脑袋,做了个吸气的动作,然后转头,一脸幸灾乐祸道:“喝西北风去吧你。” 朱敛憋了半天,打算做一回死谏的忠臣,打死不做那谄媚奸佞了,一身正气道:“少爷,这么不好笑的笑话,老奴真是很难拍马屁了。” 陈平安心意微动,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壶酒,丢给朱敛,问道:“朱敛,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朱敛接过酒,不假思索道:“好人。” 陈平安笑道:“这酒没白给你。” 朱敛摇头道:“便是没有这壶酒,也是这般说。” 陈平安自言自语道:“我就是好人了啊。” 朱敛爽朗大笑,“少爷就当我又说了马屁话,莫当真。喝酒喝酒!” 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的老人,一个陋巷泥腿子的年轻人,两人其实都没将那主仆之分放在心上,在崖畔慢饮美酒。 朱敛抹了抹嘴,突然说道:“少爷,老奴给你唱一支家乡曲儿?” 陈平安点头道:“行啊。” 朱敛赶紧小抿一口酒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开腔哼唱,摇头晃脑,是那藕花福地某个早已亡国朝廷的官话。 陈平安自然听不懂,只是朱敛哼得悠然陶醉,哪怕不知内容,陈平安仍是听得别有韵味。 朱敛唱完一段后,问道:“少爷,咋样?” 陈平安点头道:“不错不错。” 朱敛晃着剩下半壶酒的酒壶,“若是少爷能够再赏赐一壶,老奴就以大骊官话唱出来。” 陈平安二话不说,直接丢给朱敛一壶。 朱敛将那壶酒放在一旁,轻声哼唱,“春宵灯烛如人眼,见那娘子褪放纽扣儿,青葱手指捻动罗带结,酥胸白雪耸如峰,肚皮软绵绵,可怜烛光不得见,背脊光滑腰收束,悬挂大葫芦,小娘子啊 ,思量那远游未归负心郎,心如撞鹿,心肝儿千千结……娘子拧转腰肢回首看双枕,手捂山尖儿生哀怨,既然一刻值千金,谁来挣取万两钱?” 朱敛停下,喝了口酒,觉得比较尽兴了。 陈平安问道:“这就完啦?” 朱敛很是意外,愣愣道:“少爷竟然没有打我的念头?” 陈平安嗤笑道:“走过那么多江湖路,我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算什么,以前在那地底下的走龙河道,我乘坐一艘仙家渡船,头顶上边船舱不分白昼的神仙打架,呵呵。” 这就叫后知后觉,其实还是归功于朱敛,当然还有藕花福地那场岁月漫长的光阴长河。 朱敛问道:“给说道说道?” 陈平安笑眯眯道:“可以,不过把那壶酒先还我。” 朱敛犹豫了一下,将酒壶递给陈平安。 陈平安收入咫尺物后,“那真是一场场荡气回肠的惨烈厮杀。” 朱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没啦?” 陈平安站起身,“不然?” 朱敛赶紧起身,跟上陈平安,“少爷,把酒还我!就这么可怜兮兮的几个字,说了等于没说,不值一壶酒!” 陈平安没理朱敛。 在栈道上,一个身形翻转,以天地桩倒立而走。 朱敛站在原地,懊恼不已。突然转头望向那个坐忘修行的石柔,朱敛咧嘴一笑。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