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火锅与师兄与师弟-《此剑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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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芦抱着剑站在剑宗门口,顶着一个瓜皮头,沉默地看着剑宗大门外的那一段南衣河。

    人间大雪,南衣城已经一片雪白。

    在那风雪如絮之中,这条依旧奔腾的大河之上有一艘小舟却是缓缓划了上来,而后停在了剑宗门口。

    帽檐上满是积雪的少女鼠鼠便站在舟头,静静地看着剑宗檐下的那个少年。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鼠鼠的声音很是冷淡。

    穿过那些飞雪,落到了檐下的那个少年耳中。

    胡芦低头看着脚下的那些雪,也许是想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跌落的像雪一样的话语。

    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也许那本就只是雪而已。

    所以少年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已经陌生了很久的小鼠妖,平静地说道:“看看你还在不在河里。”

    鼠鼠将手里的竹篙放了下来,在舟头雪中坐着,缓缓说道:“若是我不在河里呢?”

    胡芦歪头想了想,说道:“那就是不合理的事。”

    鼠鼠冷笑一声,说道:“合什么理?”

    “合剑宗的道理。”胡芦说得很是认真,抱着剑走下了剑宗台阶,踩着咯吱咯吱的雪,站在了剑宗门口的渡口边,瓜皮头上满是雪屑,看起来很是滑稽,然而少年神色平静,抱着剑站在雪里静静的看着小妖鼠鼠,目光落在了鼠鼠身旁那根竹篙上。

    “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所以我也可以站在这里,像我的师兄们一样,讲一讲道理。”

    或者说,鼠鼠本就打不赢胡芦。

    哪怕他是葫芦,是瓜皮,是被人剪了头发揉搓来揉搓去的小少年。

    但他是人间剑宗的弟子。

    鼠鼠静静地看着胡芦许久,而后转头向着南衣河上游看去,倘若撑着小船,再往上而去一段距离,便是城北,便可以出城而去。

    出了城,便可以一路向北,直到北方,北方更远的某些地方。

    有着某些道观。

    可以听一听一些故事。

    鼠鼠静静地看了许久,而后重新回过头,看着渐渐与自己一样,一身雪色的少年胡芦。

    “如果我不想讲剑宗的道理呢?”

    这个少年在大雪里将手中的剑拔了三寸,剑意荡开风雪,虽然并不像他的师兄们那样强横,但是却也已经剑势凛冽。

    胡芦拔了剑,站在风雪里,看着面前的小鼠妖,认真地说道:“我最近心情不好,因为我的师兄一直没有回来。”

    手中之剑锵然一声送回鞘里,少年抱着剑看着这场雪。

    “你不要乱来,我真的会打死你的。”

    ......

    南岛从峡谷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个在山道上用雪擦着剑的白衣剑修。

    那身熟悉的白衣之上,那些血迹已经成了黑色的斑点一样的存在,便坐在那里,扫开了一些山道石阶上的雪,把那柄不知道从哪里沾了些血的剑横在膝头,从一旁捧着雪,细细的擦着剑身。

    眼前的一幕让南岛下意识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某一日雨中,这个白衣剑修坐在剑宗门口的台阶上,认真的修着被鼠鼠打烂了的石阶的画面。

    所以南岛撑着伞在那里沉默了下来。

    青椒大概也发现了什么不对,背着剑从她的小木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站在峡谷边缘的南岛,皱眉问道:“怎么了?”

    南岛摇了摇头。

    于是青椒走了过来,看见了那个坐在山道上以雪擦血的白衣剑修,也许是在想着什么东西,身后长剑却是轻鸣着。

    青椒一撩红衣,将身后之剑取了下来,握在手中,那些剑鸣之声才停了下来。

    “大道剑修。”

    青椒轻声说道。

    一直沉默的南岛这个时候才开口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师兄而已。”

    青椒转头看了南岛许久,而后握着剑回到了小木屋下坐了下来。

    张小鱼至此才终于擦干净了那些血色,握着剑撑在石阶上,而后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向着山道上看去。

    并没有什么满含愧疚热泪盈眶之类的东西。

    这个去了一趟观里,也去了一趟崖上的白衣剑修,只是将剑重新背到了身后,而后看着山崖上那个撑着伞的少年,挥了挥手,微微笑着说道:“师弟。”

    南岛并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却是莫名的开始想着。

    是什么时候,这个人间剑宗的弟子,开始叫自己师弟的?

    南岛依旧记得是三月四日的时候,南衣城下过细雨。

    但是他不记得是哪一刻了。

    南岛并没有回应。

    所以张小鱼的手挥着挥着,便迟缓了下来,然后便缓缓垂了下来。

    至此似乎才有些悲伤的情绪在风雪里流了出来。

    南岛静静的看着,而后轻声说道:“许久未见了,师兄。”

    张小鱼在这场覆盖整个岭南的大雪里轻声笑着,而后向着山道上方走去。

    脚下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清脆地响着。

    张小鱼终于走上了那条山道,南岛向后退去三尺,而后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兄,没有说话。

    张小鱼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在意南岛退去的那三尺距离。

    他的山河剑便是三尺。

    有些东西,自然不是说不在意便可以不在意的。

    相信师兄,但是并不代表着依旧相信师兄的剑。

    张小鱼看了许久,扫了扫肩头的雪,而后在峡谷外的崖坪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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