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杨氏一门本没有什么传承武功,或者说即便有,也早就湮灭于李唐之前,而所谓的杨氏一脉传承剑法,其实就是杨玄珪自己体悟出来的一套武功法门。 杨氏剑法,整体上剑势走的都是中正平和之路,一横一纵皆有章法,劲力吐纳、内息调转也都是走的最为光明正大、舒展顺和的法门,运作起来如煌煌大日锐不可当,即使在剑法众多的中原武林之中,也是最为堂堂正正的那一类。 然而杨氏剑法若只是占得一个“正”字,还远不至于让杨玄珪被称为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更不可能奠基他蝉联三朝的盟主地位,可以说杨氏剑法,胜就胜在了对于“守正出奇”一词在武学上极为天才的运用。 诚然,剑法中的一招一式、内息法门以及心法等,都是端正的典范,但端正绝不意味着无机可乘,其实恰恰相反,当年杨玄珪在创造杨氏剑法时,除了将根本上决定习练方向的剑招、心法等划作决不可废的基础,留下了相当大一部分可以由修行者自由容纳发挥的空间,甚至可以说若是一味只在剑法本身上下功夫,反而在众多武学宗师眼中便有了不少破绽。而剑法很多剑招的落手与身法转换上,正是可以引作其他功法的起手招式,彼此之间的转化行云流水,通达自如,可以说是在杨氏剑法“正”的基本框架下,做出的与其他功法彼此交织融合甚至是完善飞跃的出“奇”致胜之术。 不过当然,在最核心的招式、内息与心法的彼此约束之下,想以杨氏剑法容纳偏门歪招甚至是魔门邪功却是绝无可能,比如创造这门剑法的杨玄珪本人,所融合的便有佛门伏魔心经、峨眉白猿二十四剑以及蜀山问青峡步等众多武功,而其后人杨暾,更是为了提升剑法将中原武林几乎所有名门大派都跑了个遍,其中不乏杀伐决意、一招致命的剑法,比如—— 西南林氏一族的奔雷一剑。 …… 说时迟那时快,杨暾的剑意若星奔川鹜一般挟奔雷之势,瞬间便已欺至薛蟠身前三寸之地,然而对方也不愧于自己修了大半生的魔门长老身份,在杨暾飞身之时便心念大动,紧接着只见他口中所含另一乌黑铁珠一口喷出,时机却是把捏的正巧,待到那奔雷一剑的剑意已运转至极致时方以刚猛阴毒之姿直射而出,此刻饶是杨暾心有化用三世七的法门借力化力之想,这千钧一发之机也由不得他如此随心所欲地转化内息心法,更何况此刻运转的还是在武林中论急速刚猛的破坏能力不出前三的奔雷一剑,唯有以力破力的正面硬扛下这记铁珠方可。 只听得“铛”一声脆响,杨暾身形微微一顿,剑尖亦是向左前方偏折过去,而那一颗铁珠则被反震震得早已不知去向,然而仅仅只是这一滞,薛蟠竟趁机施展开轻功,脚底抹油似的一个撤身便遁入林中,一时间竟是连飞沙走叶声都不闻一丝,已然到了足不染尘的高深境界。 “……” “这,这便逃了?” 王凡举着那本从怀里掏出的《长恨歌》傻愣在原地,他本是想用这书册去挡住先前薛蟠偷袭杨暾后脑的那一记铁珠,却不料这个先前交谈时还有些不正经的大汉手下竟有着如此高深精妙的剑道功夫,一来一回之间便已剑斩一人迫退一人,何等意气风发快意潇洒! 这是王凡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或者更精准地说,是搏杀,双方的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点炫耀技力的花架子的意思,都是力求迅速达到目的的层层凶招,无论是刘流儿那招招奔着软肋要害的森罗刀,还是薛蟠或用于偷袭或用于退敌保命的两颗闭口珠,亦或是杨暾守正出奇光明正大的杨氏剑法,都是极为直接地直指目的,而王凡虽不是什么武学宗师,但从这旅途开始的第一战看去,仍能发觉其间杀机险意之深重,便可以推想从此往后至长安的这段路程之中,那些不可退避的战斗会有多么大的凶险了。 杨暾没有直接搭话,而是在停稳身形后仍举剑警戒,只待周身所在确无旁人气息后才放下防备,一下子便瘫坐在地,手中鹿钟回返入鞘,这才敢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一时间虚汗暴涌,竟是已耗尽了大半气力。王凡见状唬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这才发现杨暾那握剑的右手虎口,不知何时竟是已震裂出一道不浅的伤口,好在他运转内息闭阖穴道,暂时封凝了伤口气血,这才没有立即淌出大片殷红。王凡连忙伏在地上四下搜寻,不多时只见他摘了一丛淡黄色如繁星的花簇递给杨暾,说道: “杨兄,此草是这山中常见的草药,有止血镇痛的功效,如不嫌弃,将其嚼碎之后敷在伤口上,不消两日便可痊愈。” 杨暾接过一口吞下,边嚼边说,嗓音虽还有力,但仍因差了一丝中气显得有些疲惫: “啧,我这层次杨氏剑法,终归也不是能拦得下那种老东西的。虽说这剑法是以正大为根,容纳为本,但这仅仅只是能容下其他功法而已,想要得心印手地用出来,若是祖父自然无碍,我却差得远了,根本运转不了太久啊……” 呸掉一口土沫,杨暾满不在乎地继续道: “薛蟠那老东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能活,他们五阴宗专修佛门要义中弃之如敝履的色受想行识五大阴蕴,杀人放火奸恶淫邪无一不作,即使在魔门内也是臭名昭著,因而近年来频频遭受打击,甚至有数次几乎灭门,结果这老东西偏偏命大,那两颗铁珠的功夫和他那一身轻功练得出神入化,竟是一直苟活到了现在,还混成了宗门内辈分最长的一批,嘁,还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 “那,那既然杨兄有把握能击退他们,为何不一开始便使出全力,兴许趁着机会,能把两人一起留下也说不定吧?” 杨暾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弧度颇大地撇起嘴角,皱着眉头眯缝眼睛,整张脸庞的肌肉与毛发都开始扭曲,不知他嘴里嚼的药草是苦到了何种地步,能把一个刀口舔血的大汉逼出如此难得的颜艺。像是为了尽快散出药力,杨暾长痛不如短痛地猛嚼了几口,便将已成糊状的黄绿色混合物一口吐在伤口处,又用手指抹平后,这才咂咂嘴,吐着舌头一边尽快消散味蕾上残存的辛辣苦涩味道,一边说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