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灵符前散修布阵,法锡后大德示魔-《钿合金钗:长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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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了悟到底是内功深厚的佛门大德,不待剑尖递至鼻前三寸时,右掌已然如风雷乍动忽的抬起,只比那寒光逼人的剑芒稍迟一瞬行至面门,而随着一道滞涩暗哑的摩擦声响起,惊意却是率先出现在杨暾的脸上:僧人的手部通体乌黑透亮,其上泛显墨光,甚至要比此时顿挫在其手背纹路上的鹿钟剑透寒的剑光还要更阴冷瘆人一些!

    熟悉的感触再度涌上杨暾心头,跟之前斩在了悟脖颈处那一剑一样,只是稍加接触,剑身上的力道与剑意便尽皆被吞噬一空,因此明明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划过肌肤,明明锋芒仍是那么剑出无贰锐利难当,此时却就这般被强行制在此间,仿若一直希冀腾飞却不知何处借力的可怜鸟雀,正是呦呦青鹿无畔可依、沉沉金钟无声可鸣的惨态!

    “嚯,奶奶的,这天魔的功夫还真是棘手!”

    杨暾心中一惊,冷汗自额顶淌流数滴,正要抽剑回防作格挡之时,却猛觉手上力道一窒,了悟那只黑亮左臂上传来一道滞顿摩意,一时间竟逼得他难以回手!此时只听得僧人长长一叹,哀一声低沉痛惜道:

    “魔经所载,魔王波旬乱佛之时,曾身化墨黑琉璃,企以此先佛一步成就玉净上体而迷乱佛心,而这便是我现在的护体之法——黑琉璃玉净体。杨施主,抱歉了!”

    言罢,了悟左掌向前拍出,其上顿然凝会无边内力,只待与杨暾身躯稍有接触便可将掌力尽数吐出,只消一瞬便能将他全身经脉骨骼、四肢百骸统统震得碎若粉尘!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又一道人影掠出,正是王质夫手捻一道银色符箓闪冲而来,只见他掐诀念咒,飞身上前,一掌击在了悟刚刚伸出的左臂上,与先前二人夹击之态何其相似。

    然而此番进攻却不似先前那般无功而返,只见那张符箓甫一贴上僧人左臂,了悟便猛觉一阵刺痛麻痹感自臂弯处传来,仿佛是被一柄无形的锋锐刀刃平整斩切而下,瞬间失却前肢所有触感!

    趁此机会,杨暾猛然向剑锋中注入内息,锐意再起,这才将将破开了悟那黑琉璃玉净体的粘稠滞涩意,他抽剑回身正欲撤退,但僧人又怎会再留出喘息时间?只见了悟再伸右臂拍出一掌,庞然气息再度汹涌澎湃直卷前方,逼得杨暾不得不再度运起内力挥动剑气以应,好在了悟此掌也多为佯攻,见一时间能使对方掣肘,便瞬然转向,对左侧的王质夫又是一掌遥遥拍去,随即顿足后撤,一指点在臂上,本想渡去几分真气缓解那道符力,却发觉气息尽皆石沉大海,暗觉不妙,只得运气于右掌掌心,随即连连拍出数掌,借此排山倒海之势封锁压制了二人!

    见此危状,杨暾只得狂催体内经脉气息涌动,剑锋之上锐意浩然,先前那作为压箱底杀招之一的“雀影林喧飞怒泷”的浑然剑气,此时被逼的已然接连挥动生发出数道,丹田内汇聚的气力耗损极为迅速,不消片刻便要油尽灯枯。杨暾额上冷汗涔涔,急切道:

    “吃蛤蟆的,还不赶紧想个办法!你刚才用的那符咒不挺管用吗,多甩几个到那和尚脸上去啊!”

    王质夫此时也正忙着挥动符箓抵消迎面的浑厚内息,听到此话他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你当我那符纸是白捡的!知不知道一张银符有多珍贵多难用?!就算是我把这一身的气力耗光,也最多再能驭使两张而已!真是见了鬼了,这断脉符可是直接切断人体肌理脉络的上品符箓,打到他身上怎么就光对胳膊产生了点影响……”王质夫双眼微微眯起,沉吟片刻后,咬牙道,“老杨,靠你了!现在变数太多,你得给我争取点时间,我要起一局测算一下!”

    言罢,王质夫飞身撤出战圈,同时左臂一抬,在杨暾背上留下一道归元符,随即从腰间取出一只铜制罗盘,参照四方,口念文诀,便这般迅速起局测算起来。归元符贴上身的一刹,杨暾猛觉背后隐隐发烫,旋即发觉全身经脉内的气息涌动似乎被一股难以明喻的力量引燃推动一般,仿若有长风自不可知处起而席卷江河山川,顿时引得他气血旺盛,运转之效骤然提升数倍,甚至一时间激荡得他各处关窍脉枢隐隐发麻作痛。

    心中清楚已然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杨暾反而浅浅自嘲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暗运心经守开灵台清明,双腿微曲成钳形,后踵抵地,稳固身形后,他长长吐纳了一口清气,随即便双眸一凝,气力大放!

    只见那杀招中蕴藏的千变万化而又雄浑守一的锋锐剑意瞬间盛极,其势有如灼灼耀阳欺风压雪光复万物,只一刹那,十数道运转到极致的剑气尽数倾泻而出,威势之厚重远胜了悟遥相拍来的掌力,一时间激得尘石四溅飞沙走雾,惊得僧人赶忙提掌以应,掌心尽吐庞然内息,仿若一卷激山荡石的湍流一般势大力沉!

    于是这便成了二人之间剑气与内力的纯粹较量,一道道真气与剑意在此地毫无保留地碰撞交错,引得四面气流涌动反复,凝如磐石而散起烈风,无数个气团在此地爆裂,击起的扬尘升而复散,单单是波及于战圈边缘的气流涌动抽打在王凡身上都让他隐觉刺痛,而看不清内圈形势的他只能不自觉地揪紧衣袖,却仍不甘心地踮足向前眺去。

    然而纵然是有归元符辅助,但耗损的终究是他杨暾自身的气力,而作为对手的了悟虽说堕入魔道是真的,不能运转金钟罩是真的,可他数十年的沉淀积累也不是戏言,而此种比法,无疑是最为直接地比拼二人的底蕴深浅,不过半刻时间,杨暾便已感觉喉头隐有窒感,体内三元渐枯,经脉流转渐缓,连他挥剑的动作都逐渐吃力,心里明白自己终究与对方差着几十年的炼养,不能再做长久支撑,杨暾急道:

    “老王!好了没有!”

    “……阳水为壬,而庚金入——正是如此!算出来了,老杨你撑住!”

    喃喃自语的王质夫忽的双眼发亮,面上涌出抑制不住的喜色,赶忙收起罗盘点足飞掠至杨暾身后,附耳沉声几句后,却见得后者眉头一蹙,一脸迷茫,随即转过头去不可置信道:

    “啥?池塘?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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