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此致,爱情》


    第(3/3)页

    梁姑娘盯着那枚胸针,却止不住懊恼。蓝色鸢尾花瓣上镶嵌的钻石闪着耀目的光泽,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怎么,就偏偏带了这枚胸针呢。

    贺安敏似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流,一转眼又拉着梁和的胳膊不住尖叫:“梁和,你看,你看那是谁?!”

    梁和顺着贺安敏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时间也跟着吃了一惊。竟然是简宁?!

    平时见惯了简宁穿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的古板样子,今天的她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黑框眼镜被一副香槟色细框的眼镜代替,与连衣裙的同色系里衬遥相呼应,整个人都高贵典雅了起来。

    简宁自然也看见了梁和和贺安敏,冷冷一笑,径直向陆承汶走去。她是陆承汶从普林斯顿大学高薪聘请来的主管,此刻与他站在一起,看上去异常的般配。

    “我估计她这身打扮是专门给陆主编一个人看的吧。”

    梁和笑睥她一眼:“别把人家说的那么不堪。”

    贺安敏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单纯,整个杂志社都知道简宁对陆承汶的司马昭之心!”

    梁和不禁吃了一惊:“你,你是说简宁对陆主编有意思?”说完梁和不禁恍然大悟,难怪简宁看到她去陆承汶办公室的时候总是一副冷淡至极的表情,难道是误会了什么?

    天呐,这可真是太离谱了。梁和忍不住一阵恶寒。

    陆承汶作了简要的发言之后晚会正式开始,杂志社里年轻人居多,虽然有众多vip人物到场也没有影响到气氛,大家依旧很兴奋。

    贺安敏声称要钓金龟,把梁和撇在角落里施施然地走了。梁和闷闷地无趣,肚子也饿得厉害就端着一块儿蛋糕开始啃,反正灯光正暗,她躲在这里几乎没人能看见。

    不愧是c市唯一一家有米其林三星水准蛋糕师的酒店,简简单单的一块儿巧克力慕斯杏仁蛋糕都做得如此香软。

    梁和吃在兴头上,一不小心噎住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水喝,忽然一个高脚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梁和来不及道谢抓住被子就开始灌,酸酸甜甜的香槟味道灌满腹腔,她忍不住咳了出来,卡在那里的食物却终于咽下去了。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看清以后又惊讶不已。竟、竟然是陆承汶?!

    这回丢脸可丢到姥姥家了!梁和在心底哀嚎。

    陆承汶看着她脸色变幻,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点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击。

    她忘了,她这件礼服有些露背。

    一时间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梁和更是咬碎银牙把见色忘友的贺安敏骂了个遍:罪魁祸首罪魁祸首!!

    不过,陆承汶道行高深,很快反应过来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梁记者是在国外上的大学?”

    这话题转换地也太明显了吧,梁和愣了愣,答道:“对,英国的bristoluniversity”

    陆承汶听了,居然轻轻一笑,“真是巧,原来我们不光是同事,还是校友。”

    “校,校友?”梁和不受控制地反问。

    而陆承汶很快点点头:“没错,校友。”

    梁和顿时有些凌乱,正待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整个大厅突然华灯大开,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年轻司仪在台上宣布,dancing时间到,并且特意有请陆承汶上场。众人齐欢呼,梁和站在陆承汶的一边也一并受瞩目。原本严肃的陆承汶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一阵风似地离开,独剩她一人,愣怔在原地,似乎被陆承汶的“校友论”打击的不轻。

    晚宴结束的时候贺安敏开车送梁和回家,一上车梁和就坐直身子问贺安敏:“陆承汶是怎么来杂志社的,你知道么?”

    贺安敏眉笑颜开,“你这话算是问对人了,我谁啊,杂志社的三朝元老!人事更迭哪个逃得过我的眼睛?”

    梁和不禁黑线,她可是知道贺安敏这三朝元老是怎么来的。杂志社上两届主编都是高干子弟,来这里也算是玩票的,都没超过一年就离职了。要照贺安敏的说法,杂志社的甭说三朝元老了,四朝五朝的都一堆一堆的,梁和推推她,让她赶紧说。

    “具体前情我不太清楚,反正据说是带着普利策奖来的,好像是什么普利策美国历史什么奖?然后一来就干上主编了。”

    梁和坐正,默默地想了想,忽然又扭头问贺安敏:“你、你刚刚是说普利策奖?”

    “对啊。”贺安敏一头雾水的看着梁和,“怎么了?”

    普利策奖。她还记得她的大学教授曾经在课堂上提到过一个人,之所以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教授实在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嫌少夸人,而对于他所提及的这个人,他却是大加称赞。

    那个人的英文名叫laurence,很平常的一个名字,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华裔男子,可是他却一举拿下了普利策美国历史作品的创作奖,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布里斯托尔人文艺术学院的终身教授为此向他抛出橄榄枝。

    她的教授说,这位同学,他的主业是工程学,而且他从来没有旁听过人文学院的任何课程。像这样聪明的学生他目前只见过一个,那就是laurencelu.

    laurencelu.

    是陆承汶吧?也只能,是他了。

    梁和默默回过神来,对上贺安敏疑惑的眼神,轻轻一笑:“没事儿的。”

    她不过是,太震撼了而已。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梁和忽然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子。一辆绿色猎豹车,挂着部队的牌照稳稳地停在她这个小区的门口。在这里看到它她很是意外,因为通常情况下它都停在顾园的车库。

    梁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让贺安敏停车,下了车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滑下,透过这空隙梁和看见冯湛略显担忧的一张脸,越过他梁和又看见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的顾母李琬。心中顿时又是一紧。

    李琬利索地下了车,回头看着想跟下来的冯湛说:“你留在车上。”

    冯湛只得讪讪地坐下。

    李琬看见梁和,本想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视线一触及她那身在自己看来不伦不类的衣服时,面色顿时绷紧,不禁厉声道:“你这是上哪儿了?怎么穿成这样一副样子,还……”袒胸露背这四个字险些说出口,可又怕有辱斯文,便忍在了嘴边。

    梁和瞳孔一缩,说:“社里有庆祝酒会,我去参加了。”

    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李琬不好发作:“喝酒没?”

    “喝了一点儿。”那一杯香槟喝得有些急,礼服被沾上了一些,这点儿酒味儿她想瞒也不好瞒。

    李琬一听又来气:“你看,淮宁在这儿的时候还是千方百计护着不让你喝呢。你还记着结婚的时候自己吐成什么样了吧,怎么你就不知道爱护你自己个儿的身子,这万一要是肚子里有了当妈的还在这儿不着调的喝,你说说这能行么?”

    想到孩子梁和不禁脸色一黯,他们之间统共就有过那么一次,后来一算还是在安全期,有孩子的可能性完全属零,想必是那天在饭桌上的一番话和应承让李琬上了心,见天儿的盼孙子。

    “我,我下次会注意。”梁和努力地找补着。

    入了冬,晚风冻得人够呛。梁和穿的少,鼻头被冻得红红的。坐在车里的贺安敏看不下去,原本不想掺和的此时也下来了,揽了揽梁和的肩膀,对李琬乖巧地说道:“伯母,今晚我跟和和一块儿来着,她没喝多少。”

    李琬深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梁和知道李琬这是不愿意破了彼此的面子,在外人面前最讲究的也是这个。只见她打开车门取出一个保温桶递了过来,口气缓了下来:“这是滨海路上新开的一家店炖的汤,听说极补,本来趁热送了过来,我瞧着这会儿也凉了,回去热了喝了吧。”

    梁和点点头,接了过来,目送着顾母李琬上车离去,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贺安敏不放心地扶住她,梁和柔柔一笑,“你不是一直嫌她气场强大不敢靠近么,怎么这回敢了?”

    贺安敏气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行啊,这会儿还知道嘲笑我呢,不知道刚刚谁被她训得脑袋耷拉着,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梁和闻言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敏敏,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

    话里话外的落寞听得贺安敏心一颤,一把搂住了她:“走吧,小爷我就委屈陪你一晚。”

    被冻得浑身僵硬的梁和一进家门就去洗澡暖身,洗完澡出来手机嗡嗡的一响,打开一看是冯湛的短信。

    “今天老太太参加朋友聚会去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念叨孙子呢。这不,汤都给您送上门了,结果到了家门口您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着急了训您两句别放心上。”

    梁和一边擦头发一边翻着短信,翻到最后一把被贺安敏抢了过去,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扔进了沙发里。

    梁和不禁笑:“怎么啦?手机又没招你又没惹你。”

    贺安敏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胡乱地按着遥控器还不忘义愤填膺,“就是瞧不惯她那个架势,不就是一年过五十的老女人。”

    梁和是习惯了她的毒舌,可是对象是顾淮宁的母亲她就有点听不过去,推了贺安敏一把,不让她说了。

    贺安敏斜她一眼,嘟囔:“我跟你说,这婆媳间的暗战是永无止境的,尤其是这红墙大院后头。你现在有两条出路,要么跟她死磕到底斗个你死我活。要么你就拐走她儿子,落得眼前清净还能把她气个半死。”

    听得梁和登时就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找纸巾堵上,顺便堵上贺安敏的嘴巴:“你看看你,我让你说的都遭天谴了!”

    贺安敏点点她的脑门,“我告诉你吧,世界上有种病叫做感冒!你就继续没出息吧你!”说完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梨去煮梨水给她喝。

    梁和抱着抱枕扒着厨房的门边儿发呆。仔细一想贺安敏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她就是没出息不敢跟李琬犟,柔柔顺顺地做乖儿媳妇儿,就连贺安敏都看不过眼骂她了。梁和不禁自问自己这儿媳妇是不是真的做的太窝囊了?

    贺安敏一回头,看见梁和站在那儿发呆就急了:“站在那儿干嘛呢,想着凉是不?”

    梁和冲她笑:“没事儿,就是想告诉你,这是半个月以来,我这厨房第一次开伙,还是你掌勺,荣幸不?”

    贺安敏瞪她一眼,抬头看了一眼这一排排整齐漂亮的厨具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

    煮好梨水往餐桌上一放,倒出一碗给梁和贺安敏就去沙发里摸她的手机,翻通讯录翻了半天,无果,只得抬头问梁和:“和和,你老公叫顾啥来着?”

    刚喝一口梨水的梁和今天晚上差点被第二次噎住,咽下去之后咳嗽了好久才能说话:“你、你找他电话号码做什么?这么晚了不能打电话。”想了想,又说:“军事演习好像快开始了。”

    贺安敏可不管这些:“你要不说的话那这里面碰着姓顾的我就拨出去了啊,大半夜的我不管扰民不扰民,反正用的是你的手机!”

    梁和是真感冒了,浑身没劲儿,夺手机也夺不过她,咬咬牙,丢出来三个字:“顾淮宁。”

    贺安敏闻言心满意足地按了几个键,拨了出去。电话嘟了好久,连带着梁和的心也被吊了好久,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难受,刚想劈手夺过来电话按掉,电话忽然接通。贺安敏赶紧把电话往她手里一塞,示意她接起。

    手机握在手里,顾淮宁低沉暗哑的声音听得却特别清楚:“梁和?”

    听声音他似乎是没有睡,她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是我。”

    电话那头见终于有人应答时,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电话接得太仓促,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支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我感冒了。”

    顾淮宁那头沉默了一下,梁和见状以为他无语了,又赶紧找补:“我我喝梨水了,没事儿了。”

    只听得他低低一笑,声线透过电波传来,夹杂着些微的噪音声,听在耳边却依旧显得那样清晰真切:“只喝梨水怎么行,得去看医生,不行就打电话给冯湛,总之,不许应付。”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的声音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眶也微红。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摔倒了不觉得疼也不哭,可是父母一哄就觉得满腹委屈。这种感觉她很久都没有了,从父母离世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过了。

    如今这种感觉来得太奇妙,她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而且也招架不住。

    缓了一会儿,她吸吸鼻子:“太晚了,等到明天好了。”

    “嗯,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药,先喝几粒。”他嘱咐她。

    “喔。”梁和轻轻应了一声,“晚安。”

    挂了电话,梁和对着手机闷闷地发着呆。而贺安敏则坐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她的表情。梁和被看得发毛:“怎么了?”

    贺安敏立刻啧啧叹两声:“真想给你拿个镜子来让你看看自己的大红脸。”

    梁和立刻捂住了脸,嘤咛一声跟贺安敏闹做了一团。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