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宋可如不说话了,傅毓宁见状笑了笑,站起身,对徐建恒说:“大哥你好好养病,我晚上还有个讲座,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徐建恒嘱咐她路上开车小心,褚恬跟在后面,送她下楼。 傅毓宁原本是不喜欢别人送的,但这次正巧她有话跟褚恬说。二人并排走到楼梯口,她披上大衣,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不是跟徐沂吵架了?” 褚恬:“您怎么知道的?” 傅毓宁笑了笑,窗外透进来的光从她抬高的下巴下折射出一个漂亮而柔和的角度。她没有回答褚恬的问题,因为半夜被侄子的电话吵醒咨询感情问题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小子的性子确实需要磨。”傅毓宁拍拍她的手,“恬恬,多谢你!” 褚恬:“……” 徐建恒受伤住院这几天,褚恬几乎每天都到医院报到。宋可如怕她太辛苦,嘱咐她没必要每天都过来。褚恬嘴上应着好,却还是照来不误。 尽管从结婚起就没跟公婆住在一起,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并不深,但她心里还是惦念着这两位长辈的好的。无论徐沂和父母的关系如何,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从她的立场来看,最起码现在他们对她和徐沂还是颇多照拂的,也从未给过她难堪。所以为人子女,她理应尽孝。也因她这态度,几天下来,和他们相处得也是越来越好了。 周六这天,褚恬一早就起床了。因为路上有些堵,到达医院的时候徐建恒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坐在那里看报纸,单手拿着,戴着一对老花镜,看起来十分费劲。 一抬眼看见褚恬来了,他松泛下来,对着她笑了笑:“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吧,冷不冷?” “大晴天,披个风衣外套温度正好。”褚恬看出来徐建恒在房间里待烦了,便提议道,“爸,我推着你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徐建恒闻言十分高兴地放下报纸:“也好,整天闷在屋里头,没病也得给闷出来了。” 褚恬笑了笑,取来徐建恒的外套给他披上,又请护工将他扶到了轮椅里,推着轮椅下了楼,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这时间,小花园里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是住院的病人,在病房待久了出来透透气。褚恬推着徐建恒行走其中,心情也比在病房里畅快。 走到一个小亭子的时候,看到有两位老人在里面下棋。徐建恒让褚恬推他进去,在旁边观战了一会儿,又悄悄地走了。再往前走,看见几个小朋友围坐在草坪上画画,他也让褚恬停下,静静地欣赏了一番。看得出来,徐建恒的神情十分放松和愉悦,好像很享受这样闲适的住院生活。 只听徐建恒深深呼出一口气,叹声道:“我都忘了上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了。” 褚恬很理解他,毕竟一个人支撑那么大一家公司,有压力又忙碌自然是肯定的。恐怕也是因为此,他才对徐沂寄予了厚望。 “恬恬,现在能联系到徐沂了吗?” 褚恬摇摇头,想到坐在前面的徐建恒看不到,才说:“没有,这几天都没有他的电话。” 徐建恒微微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领导做久了,徐建恒稍稍压低声音说话就像是在发火,威严十足。褚恬赶紧回答:“估计是任务没完成。” 徐建恒稍稍沉默了下:“他经常这样吗?任务来了一走几天不见人,打电话也找不到?” “他——也不总是这样。”褚恬斟酌了下,回答道。这也不算是撒谎吧,毕竟之前他即便是好几天不能回家,也会基本每天一个电话回来。这样想着,连褚恬也觉得这次有些蹊跷了。 难不成,是在躲着她? 徐建恒哪里会听不出褚恬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他看着远处小孩子们玩耍的场景,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倒也不必紧张,我就是问问。他现在当兵了,我还能管得他多少?我只是想,长此以往,你该怎么办。” 褚恬是真感动了,没料到徐建恒还会替她操心这个。 “爸,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住在家属院里,来回公司方便,吃住也安全,好得很。” 徐建恒“嗯”了一声,褚恬以为他是放心了,下一秒却听他说:“实在不行,不要一个人硬撑,搬回家里住。” 褚恬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最好还是不要搬回去。不为别的,吵个架都不方便。 两个人在小花园里闲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徐建恒突然开口,跟她说:“恬恬,你看徐沂,算不算一个好兵?” 褚恬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滞,她没听出来徐建恒的意思,不敢贸然开口。思忖了下,她说:“能为一个任务这么久不回家,也不打一个电话,全身心奉献给部队了,还不算个好兵?” 她这样说着,没有着意地为徐沂说好话,反倒像是一个向父亲撒娇的小女儿,听得徐建恒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褚恬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她。 “这小子啊,很有自己的主张。我和你妈没法强迫他去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好说不行,打骂也不行,他就梗着脖子站你面前,毫不退让。有时候气得我都拿他没办法。” 褚恬能想象那个场景,不由自主就笑了。 “倒是没一般小孩的毛躁,遇到的人都夸他懂事。可那时候才几岁,就没一点小孩子的样子。”徐建恒回忆着,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来情绪。 “这么说,他从小到大都一副样子了?” “那哪儿能,徐沂十几岁的时候,可比现在犟多了。”徐建恒说着,慢慢地笑了,“他特别崇拜他哥,一心想着往外面跑。读高中的时候曾经休学一年,大半时间都跑出去玩了,要不是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褚恬听着觉得新鲜,料想不到徐沂还能有这么野的时候。“换个角度想的话,也挺好,趁早玩了,像现在整天拘在部队里,想出去也没那个时间了。” 好倒是挺好。他是曾有心历练他的儿子,却不承想他一跑出去,就再也不想回来了。甚至有些时候,他看到徐沂时,会觉得有些恍惚。那真的是他徐建恒的儿子吗? 现在的徐沂不是他徐建恒想要的样子,他杀伐果断一辈子,运筹帷幄,叱咤风云,曾一心想要正回儿子的人生轨迹。可后来,他看到了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军人的徐沂,发现他真是错得离谱。 那是他的儿子,如果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曾妥协过,那凭什么指望跟他流着相同血液、骨子里同样执拗坚持的儿子会妥协?他太清楚他们这些人的脾气了,他们只会努力做得更好。 到了最后,徐建恒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当真是可笑又可怜。 第二天下午,天色又阴沉下来。 宋可如赶到医院的时候徐建恒正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电视开了静音,因为褚恬正披着大衣外套窝在一旁的小沙发里睡觉。 宋可如看她一眼,悄声对徐建恒说:“这丫头这几天家里医院跑来跑去的,是真累着了。” 徐建恒心里也颇多感慨,他这几年因为高血压也住过一两次院,从未有小辈在他床前这样尽孝过。 “难为她了。” 宋可如叹一口气:“没想到,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倒头来还不如一个嫁到家里才一年的媳妇。” 徐建恒笑了笑,眼睛直视着电视,低声道:“这点可得夸你儿子,是他找了个好老婆。” 宋可如也笑,走过去想为褚恬再搭一件衣服,却发现睡梦中的她脸色潮红,眉头紧皱,表情看上去十分难受。 宋可如想她是做了噩梦,便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将她叫起来:“恬恬,醒一醒。” 褚恬轻轻哼了一声,依然睡着。宋可如只得拍拍她的脸蛋,好一会儿才将她叫醒。褚恬睡眼惺忪地看着宋可如,表情有点茫然:“妈?” “是不是做噩梦了?”宋可如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感受到宋可如手心的温度,褚恬清醒了过来,她立马坐好,有些赧然地说:“没事,可能是这里睡得不舒服。” “那就听妈的话,回家去睡。明天不用过来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别再把身体熬出毛病来。” 徐建恒听了也嘱咐她:“我看你这几天吃饭也吃得不多,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正好在医院,有问题就做做检查。” “不用。”褚恬连摆手拒绝,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无非是心情影响食欲,能有什么大问题? 所幸宋可如和徐建恒没有过多追问,褚恬借口洗脸,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刚刚其实骗了宋可如。她确实做了个噩梦,而且还跟徐沂有关。 她梦到徐沂穿着一件不知什么兵种的迷彩服登上了一架直升机。机舱里齐整地面对面坐着两排穿着跟他同样制式迷彩服的人,全副武装,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极了,像是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 直升机在空中飞了许久,最终盘旋停在了三千米的高空,下方是不知绵延多少平方米的森林。这时,机舱门大开,一个军官站在门口处冲里面的人大喊,让他们从这里跳下去。 梦中的她吓了一跳,想对徐沂说:“别跳,危险!下面有雾,看不清楚!” 可徐沂恍若未闻,从机舱口纵身一跃,身后的降落伞随之撑开。 梦中的她像是松了口气,而后笑自己傻,都忘了还有降落伞了。然而情况却突然变了,降落伞逐渐脱离了徐沂的身体,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徐沂向下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失控。很快,穿过层层的雾霭,坠到了林海之中。 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在梦中,她急切地喊着徐沂的名字,直到被宋可如叫醒,也没找到。 回想起这番梦境,褚恬仍心有余悸。 头一次如此惶恐,褚恬想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因为这个梦,褚恬一夜惴惴不安。第二天早起犹豫再三,用军线给顾参谋长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她想顾淮越是徐沂的领导,多少应该知道点消息吧。 不巧的是,顾淮越也不在家,电话是严真接的,说顾参谋长下去检查去了。褚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严真看她实在着急,便答应替她问一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 褚恬应下来,挂了电话,忧心忡忡。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上午,终于在吃过午饭的时候接到了严真的回电,那边说徐沂临时被派去执行一个任务,具体是什么不能说,只是顾淮越向她担保,人一定安全。 对褚恬而言,这说了等于没说。严真十分了解褚恬的心情,先她一步把抱怨的话说了:“算了,什么也别问了,不能指望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褚恬在电话里笑了笑,有些苦涩。 这边,接到妻子打过来的电话之后,顾淮越也有点担心徐沂了。 倒不是安全问题,毕竟他清楚无论特种大队再怎么刁难这些兵们,也不敢让他们出事。只是这一次的淘汰赛形式有些独特。以往都是在特种大队内部自己组织的选拔,而这一次却别出心裁地将这些参选学员和特种大队的两个中队混编为蓝军部队的一支,一齐派到某合同战术训练基地参加刚刚开始的跨军区多兵种实战对抗演习。 说实话,这招玩得有点缺德。 毕竟这些参选学员们都是各军区选上来的尖子,以往都是专业蓝军部队的“重点打击对象”,现在突然变成其中的一员了,且不说适应不适应,万一在演习场上遇见老部队了,下不下得去手还是一个问题。 不打吧,这算入淘汰赛一部分。打吧,赢了还好说,输了的话谁还有脸回老部队,不得被骂死?不少学员悟清楚其中的道理,纷纷开始骂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