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a师没有被抽调去参加此次演习,所以顾淮越只担心,万一徐沂真的十分优秀,被特种大队选走了怎么办。 他承认,这是徐沂军旅生涯的重要契机,在特种大队这样的基层单位磨炼个几年是个有益的积累,有利于他今后在军队的发展。然而从全师来看,他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毕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想多无益,这不是他能够决定和左右的事。顾淮越收回心神,给军区通了个电话,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参演的六大军区派出的部队尽数覆没,唯有s军区扳回一局,还是惨胜。 顾淮越挂下电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心里更加笃定了。这下,这出戏可更精彩了。 大漠深处。 傍晚时分,信号弹升空,连日来响彻在这片大地上的一切声响终于都安静了下来。肆虐了好几天的狂风此刻也变得温柔了,化作雪花飘飘落下,覆盖住各种现代武器装备留在地面上的印迹。 演习是彻底结束了,但各个参演部队并不是很轻松,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总结会议。尤其是在这样的战况下,总结会很可能会变成检讨会了。 蓝军部队虽然在此次演习中出尽了风头,但队伍也有不少折损,尤其是参加淘汰赛的学员们,演习结束,人少了一大半,多数都中途受伤或者被俘,按照淘汰赛规定,这已经相当于失去了资格。走的人太多,以至于他们这些剩下来的仅用一辆步战车就拉走了。 当晚,他们在训练基地驻扎了下来。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安宁的夜晚,大多数人早倒床上呼呼大睡了。然而徐沂却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起了身。 掀开帐篷,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今年的雪,来得似乎格外勤。 放松下来,徐沂到现在才察觉到冬夜的寒意,他紧了紧野战训练服的拉链,戴上帽子,去了亮着灯的医务帐篷。 帐篷里,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徐沂进去一瞧,才发现是他隔壁床的李姓上尉,正穿着一身泥泞的军装嬉皮笑脸地跟小护士逗乐。 小护士见有人进来,立马严肃起来了:“有事吗?”说着扭亮了桌子上的台灯,看清楚面前这人长什么样,微愣了下,而后直直地盯着他。 徐沂全然没在意,只淡声说了句:“胳膊受了伤,来取个绷带包扎一下。” “伤哪儿了,先让我看看。”小护士说着去碰徐沂的胳膊,却被他躲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这男人笑了下:“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能处理。” “自己能行吗?”小护士有点不乐意,见他不为所动,还是去给他取东西了。 徐沂看着小护士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李上尉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不得了啊,这小护士我少说也殷勤了快一周了,也没见她对我这么积极。” 连日的劳累,将徐沂的耐性都磨尽了,他什么也没说,拿了东西就离开了。李上尉倒也不生气,从小护士那里要了药水和药棉,跟着追了出去。 他找到徐沂的时候,这位“有点个性”的陆军上尉正独自一人坐在训练基地的一个小山包上包扎伤口。他走过去,在稍微靠下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 徐沂被砸个正着,看清楚他扔过来的东西,十分礼貌地道了声谢。 看来这人也没这么难相处,李上尉笑了笑,问:“怎么伤着的?” “忘了。”徐沂抬高胳膊,借着探照灯的灯光查看伤口,“演习结束才发现。” “是啊!”李上尉感叹一声,整个人大字状瘫在了那里,“光顾着演习了,谁还顾得上疼?”他斜躺着,看着徐沂认真包扎伤口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仗打得够痛快,平时哪儿有这把六大军区轮着虐的机会。” “现在是痛快了,你不想想回去怎么办?”如果他没记错,这哥儿们是j军区陆航团来的。 j军区这回是彻底悲壮了,虚实两手都没玩好,步坦两条路都被切断了,最后发挥泥腿子精神野战强攻,还是惨败。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归因于蓝军强大的空中火力。 李上尉倒是不在乎:“咱人都躺在这儿了,还想回去的事干吗?” 徐沂轻笑:“这么肯定,一定能留下?” “留不下也得留,反正这陆航团我是没脸回了。”李上尉反问他,“你呢?” 徐沂看着刚刚包扎好的胳膊,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是吧哥儿们?”李上尉难以置信地爬起来,“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咱来这儿受这罪是为了干吗?不就为了那帮人胳膊上那个臂章吗?” 确实,如果放在以前,还真没什么好犹豫的。 而现在,徐沂回望过去的这一周,竟然遥远得如同过去的那些年。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理想,也没有过不甘心,像是落潮后的大海,只余下浅浅的波纹。 徐沂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静过,他甚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望着簌簌落下的雪花,他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念褚恬,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 于是他站起来,脚步飞快地回到了帐篷里。李上尉跟在他后面,正琢磨不定他为什么突然半夜发疯,就见他拿起一个包裹走了出去。 “哥儿们,怎么了?”他扯着徐沂问。 “打个电话,”徐沂说着,笑了,“给我老婆。” b市市中心也下起了雪,褚恬结束培训后从酒店出来,看到地面上已经铺了层厚厚的积雪。空气寒冷却也清新,她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肺腑舒畅了许多。 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晚上10点多了,再去医院已经有些来不及,所以她准备先回家了。回头跟同事们告别,褚恬一个人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等车。有同事好心提出送她回家,被她一一婉拒了。 反正到了家也是一个人,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坐公车慢悠悠地晃荡回去,看看雪景,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顾淮越的话,算是让她吃了个定心丸。可心情并没有松快多少,她只是担心,怕徐沂是借着这个逃避。转念一想,他若真是逃避,那天在电话里说的又算什么?不想说,又不得不说。其实,她最怕的是徐沂迫不得已,怕她纠结过度,伤害到他们的感情。 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包里的手机振动几下,取出来一看是同事打过来的,问她到家了没。简单聊了几句,公交车来了,褚恬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公交卡打卡上车。一阵慌乱过后,她终于找了个位置坐下,电话那头的同事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屏幕上只剩下一连串未读微信的提示。来自一杠三星。 褚恬看着手机屏幕,感觉心像是被谁抓了一下,瞬间揪了起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坐稳,公交车一个颠簸就差点让她整个人跳将起来。褚恬只好抓住前面的座位,再低头时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她用手轻轻点开,看着那提示,心里有种不具名的难过。 轻咬住唇,褚恬点开第一条,短短的一秒,只有两个字。 低哑的男声裹着雪夜沙沙的风声缓缓地传了过来,他在那头叫她:“老婆。” 因为信号实在算不上好,再加上那边的风雪声太大,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十分清晰,更不要说有多柔情蜜意了。然而等得太久了,又或是她根本就是这样没出息,听到这两个字,眼眶一热。 褚恬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动容都憋了出去,点开第二条。 “本来想要给你打个电话,只是时间太晚,怕你已经入睡。也许这样的方式更好,我能好好地跟你说说话。我看到手机上你的未接来电,对不起恬恬,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些天一直在大漠搞演习,我在蓝军部队,跟一群不知姓名只有编号的战友并肩作战,生平第一次对着曾经的友军放枪。今天演习终于结束了,看着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累。可是到了晚上却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你。我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向你求婚,我们在一起。想到再往前数一年,我们正好相遇,我控制不住自己地想。恬恬,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魔怔了。” 他喃喃地说着,听得褚恬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我想你,却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木讷,沉默寡言,不知道什么叫听话,也来不及打草稿。所以我现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听了不要笑我,也不要怪我。 “过去两年,我待你其实并不好。结婚之前,你追我,我躲你,所有人都说我不识抬举,放着那么漂亮的姑娘不要。结婚之后,我经常不在家,留你一个人,没法照顾你,还常常让你受委屈。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我真的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听到这里,那种酸涩感又来了。有些委屈,如果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还可以隐忍。可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她在乎的人,那么这份难过,又会被放大许多。对她而言,这个人就是徐沂。 电话里,他的声音仍在继续。 “可能,我絮叨的这些你并不愿意听,其实很久之前,我也并不愿意提起从前。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过着从前,在演习的间隙,在所有我能静下来的时刻。我曾对着自己说,忘了,都忘了。直到那天在电话里被你问起,才恍悟原来我一直都记得清楚。那一刻我彻底清醒过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关于我、关于大哥、关于孟凡、关于我们的一切。 “我知道,我很少在你面前提起大哥。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不在了,他所有的好对他人而言都没有了意义。”静默了几秒,他才又轻声说,“可是恬恬,我没有忘。” “可能你也听小姑说起过,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忙着公司,我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直到小姑的孩子出生才搬了回家,跟大哥一起住在老房子里。那时候大哥已经十三岁了,刚上初中,跟孟凡姐一个学校。我就在上这所初中的附小,每天中午跟在他们身后吃学校的食堂,晚上放学再一起回家。后来,大哥和孟凡姐考上了高中,我也跟着去读那个学校的初中。整整六年,我体会到了快乐,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长兄如父。对我而言,大哥的意义甚至比父亲还要重。 “后来,大哥考上了空军飞行学院。那么多人报考,真正被选上的只有二十个,大哥排在前五,连我都替他骄傲。也是从大哥进了军校后,我才对军队有了了解。他从学校给我寄了很多东西回来,有他穿旧的军装、各种军事杂志以及飞机模型,到现在我珍藏最久的东西,都是大哥送给我的。我想,他当时送我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个新世界。也是从那时起,我憧憬参军入伍,保家卫国。虽然现在看来,青春期的自己真是热血过了头,但直至今天,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 “高考的时候我报的军校,当时的事,你大概也都知道了。进入军校的第一年,我过得并不是太好,各方面都不太顺利。说得简单点,大概就是遭遇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我打电话给大哥,说了几句丧气的话,被他批评了一顿。也是那年暑假,他让我去了部队,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大哥开飞机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当飞机起飞的一刹那,我感觉到血液在燃烧、在沸腾。这种感觉,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过了,所以记得也格外清晰。那时的我,有多崇拜大哥,就有多渴望成为一个飞行员。梦想,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说着,轻轻笑了下,“我一心想着成为这个家里的第二个飞行员,直到大哥出了事。 “大哥出事的时候,我就快毕业了,还面临着考核和分配。和所有人一样,我一开始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匆忙赶到部队,看到红肿着双眼的大哥的领导和战友,还有苍老憔悴的爸妈,我就知道,大哥真的不在了。那几天真是过得浑浑噩噩,也难过得后知后觉,抱着大哥的骨灰回到了家里,看到他留给我的那些东西,才放开痛哭了一场。” 这话,听得褚恬心里也有些难过了。她也经历过亲人的离世,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懂。 “大哥牺牲之后,我的生活就彻底乱了。爸妈不想让我再回学校,想让我尽快离开部队。而且同时,孟凡姐也病了。她生病的消息,我是过了一个月后才知道的,考核结束之后我偷偷回去看过她一次,见到她时,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形销骨立,你没法想象她当时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去看她,去时她还在睡觉,第二次去的时候,她清醒着,看到我就尖叫着扑了上来,抱着不肯再撒手,一声声喊着大哥的名字。”他顿了下,“当时我慌了,拨开她的手,告诉她我是徐沂,我不是大哥。可她像是听不见,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松手。我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这样抱着,等护士给她打了镇静剂,她慢慢睡着之后,才得以离开。” “经过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敢去看她了。可没过两天,就接到了章晓群阿姨的电话,说从我走后,孟凡姐的状况就一直不好,之前是一直呆滞着不说话,现在则是每天都大喊大叫。她把情况说得很严重,我在电话里怎么跟她说都没用,只好又回去看了孟凡姐一次。这一次的情况,跟上次一样糟。等到孟凡姐睡了之后,章阿姨把我叫出去说了很多的话,她说她宁愿孟凡姐整天像个死人一样不吭声,也不愿意她天天这样情绪激烈地伤身体。她说希望我多来看孟凡姐,在她叫我大哥名字的时候,也不要反驳。 “恬恬,这道理很荒谬,可我答应了。我并不是被章阿姨的话给糊弄住了,我只是在想,也许孟凡姐慢慢就好了,那时的她,一定能认出我。那时的我想得很天真也很乐观,可后来孟凡姐的情况却越来越糟,我也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我不是带她走出痛苦,而是让她在痛苦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却已经晚了。 “我不仅害了孟凡姐,而且亲手给自己挖了个陷阱。我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该找谁。因为分配的事,我已经很久没跟爸妈说过话了。我如愿留在了部队,不是空军部队,也不是特种大队,而是去了一个总部机关,清闲得不知道每天过的什么日子。我每天醒来,都要问自己好几遍: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那大概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日子,频繁地出入医院,几个月下来连我带的兵都没有认全。列队集合时,我看他们的眼神,就跟他们看我一样陌生。那个时候,所谓的理想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半年多。直到有天小姑来看我,那天她哭了,哭得我觉得自己特别丢人。她跟我谈了一下午的话,后来告诉我说我有轻度抑郁。我不信自己就这么没出息,可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好连里来了新人,要给他们腾位置,我就打报告要求调走。我调去了t师的基层部队,虽然条件比总部机关差很多,但像个真正的兵。那种感觉,说夸张点,好得简直像再世为人。 “到了新部队,我告诉自己该从过去走出来了。只是,那时的我还做不到一下子丢下孟凡姐不管。会经常利用周末时间去看她,每去一次,回来之后心情都会低落一阵子,我觉得自己真的尽力了,但就像是推着石头永远无法到达山顶的西西弗斯一样,我耗尽一生的时间,到头来可能做的是无用功。现在想来,小姑说得应该没错。那时的我可能真的病了,自作自受陷入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怪圈,还从未想过走出来。没有尽头的自我折磨,难以治愈的心理顽疾,有时候甚至会想,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理想,也别再抱什么希望。恬恬——”他叫她的名字,“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听到这里,褚恬心莫名颤抖了一下,似乎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一次我们在农场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参加军地联谊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政治任务。我没有骗你,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什么资格去考虑恋爱,说好听一些,是我不想把最差劲的自己交给一个像你一样美好的姑娘。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在害怕,怕你看清真正的我。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我不值得你喜欢。”他停了下,虽然只是很小一下,但她仿佛听见他喉咙更咽的声音,“恬恬,那并不是敷衍,我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在我对你没有感觉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法,我想你坚持不了太久,得不到回应就会放弃。可你没有,你让我连连败退,退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我在心里设想跟你在一起的可能性。刚萌生那个念头时的感觉是很美好的,清醒了我才意识到一点,我想我配不上你。我不得不用很久的时间说服自己:徐沂,算了吧。这句话,我也对你说过。那时我想,如果我们都能做到了也好。可是恬恬,我没有。我做不到,我想像程勉一样去肆意地喜欢一个人,我想拥有那样鲜活的感情。可是我不敢,我只敢在你酒后哭泣的时候偷偷握住你的手,一边厌弃自己一边又舍不得放开。 “有一段时间,我没法面对这样胆怯矛盾的自己。所以我躲着你,甚至在听到你要回四川的消息时还松了一口气。但那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接连几夜的失眠,整夜的胡思乱想,并没有刻意地去想你,最后却都落在了你身上。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周,第八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请了假去找你。在路上我准备了很多话,我想我该怎么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怎么劝你留下来,怎么给你妈妈治病。然而等我到了之后,却发现你已经走了。”说到这里,声音停顿了十几秒,才复有响起,“那一刻,我想,我真是活该。” “那天,我在你租房子的小区外站了一整天,我每问自己一次是否就要这样回到原点,心里都会响起同样的答案:不行,我做不到了。否定,肯定,循环往复。我甚至给了自己很蠢的一个选择,在天黑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我想看看自己是否还能留在孟凡姐的身边,我试着去吻她,可仅仅在额头上碰触了一下就让我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我勉强不了自己,也不能去玷污孟凡姐和大哥的感情。无论哪样,我都做不到。 “回去之后,我向营里申请了休假,可那年名额有限,营长批不了。最后没有办法,他给了我接兵的任务,将我派去了四川。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自私地去找你了,不敢再想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什么都不敢想,因为我是个俗人,我只想幸福。恬恬——”他再一次轻唤她的名字,声线一如既往地温和,听得她有些想哭,“我不知道和我走到今天,过着这样的生活,你有没有后悔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曾有过,那我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愿意要吗?” 微信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车子也缓缓停在了终点站。 褚恬看着窗外的大雪,弯下腰哭得无声无息,却又肝肠寸断。 第(3/3)页